这他妈放人界,就是事业编,有房有车,父母双亡,还有一个宠弟狂魔的亲哥。
这配置,不比他这个天天在地狱里给人当保姆的强一万倍?
这有啥可悲伤的?
难道是……后来粉丝脱粉回踩了?
礼铁祝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觉得自己是个乌鸦嘴。
因为,画面,真的就这么演了。
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来到了村里。
他一眼,就看穿了常白和常青的真身。
更要命的是,他看出了他们体内,那一丝与生俱来的,无法抹去的……魔血。
“妖孽!”
“他们不是神仙!他们是魔!是披着仙皮的恶魔!”
道士的嘶吼,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炸弹,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那些昨天还对他们顶礼膜拜的村民,一夜之间,变了脸。
他们的眼神,从虔敬,变成了恐惧。
从恐惧,变成了憎恶。
从憎恶,变成了……理直气壮的,残忍。
“烧死他们!”
“他们骗了我们!他们是魔鬼!”
“滚出我们的家园!”
无数的火把,无数的石块,无数的咒骂,铺天盖地地,砸向了那座他们曾经亲手建造的道观。
常白和常青,站在道观前,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如今变得狰狞而陌生。
他们没有还手。
他们只是不明白。
为什么?
我们庇护了你们百年,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就因为我们体内,流着我们自己都无法选择的血?
礼铁祝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出了水。
他想起了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可这比那个故事,还要操蛋一万倍。
农夫救蛇,是因为他善良,但他不知道蛇会咬人。
可这些村民,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柳仙”是好的,是庇护他们的。
但他们更清楚,“魔”,是坏的,是邪恶的。
当“好”和“坏”这两个标签,同时出现在一个事物上时,人们往往会选择相信那个更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标签。
因为恐惧,比感恩,更容易操控人心。
这他妈就是人性。
你对他好一百次,他觉得理所当然。
你只要有一次让他觉得“不安全”,他就能把你那一百次的好,忘得一干二净,然后心安理得地,把你推入深渊。
这跟你在公司里一样。
你兢兢业业干了十年,年年都是优秀员工。
突然有一天,公司空降了一个新领导,他是你死对头的亲戚。
他随便给你安一个“挪用公款”或者“泄露公司机密”的罪名。
你猜猜,你那些平时跟你称兄道弟的同事,有几个会站出来为你说话?
他们不落井下石,都算对得起你那十年请他们吃的饭,喝的酒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八个字,是刻在人类基因里,最自私,也最残忍的密码。
……
幻境里,常白和常青,被赶出了他们守护了百年的家园。
没多久,这个莫子山被魔军攻入,成为了魔界的地盘,成被划入了十二魔窟第五魔窟。
而拥有魔血的常白与常青再次归来,看到曾经的家园已经变成了魔窟。
从此,他们不再是受人敬仰的“柳仙”。
他们是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在这第五魔窟里,有一只来自神话里的怪物。
美杜莎。
那场战斗,打得天昏地暗。
常白和常青,拼尽了全力,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才最终战胜了这个蛇发女妖。
他们赢了。
也付出了代价。
常青在战斗中,吸收了美杜莎的石化之力,那力量与他体内的魔血融合,最终,在他的手臂上,凝结成了一面泛着幽幽青光的盾牌。
青魔盾。
一面,可以石化世间万物的,魔盾。
从那一刻起,他们彻底,无法回头了。
拥有了魔器,加入了魔族。
他们,从被定义的“魔”,变成了真正的,名副其实的“魔”。
礼铁祝看到这里,心里堵得慌。
他突然懂了。
他懂了常青的悲伤,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被背叛的愤怒,也不是流离失所的痛苦。
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关于“身份认同”的,巨大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