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不服气地说:“那就找更大的领导!”
“找了一样没用,人家有一百个理由把你堵回去。”
“怎么堵?”
“上级让他们维护水上交通安全却不给他们经费,所谓的自收自支,就是让他们靠罚款养自个儿。”
“那怎么办?”
大多群众可不知道垂直管理的海事与地方海事的区别,只知道海事乱罚款。
韩向柠无比痛恨那些败坏海事名声的人,可这件事正如朱大姐所说太敏感,她只能苦笑道:“当务之急是把证书拿回来,是让我爸、我妈和我大哥、嫂子他们先把船开走。”
小鱼追问道:“怎么才能把证书拿回来?”
韩向柠带着几分尴尬地说:“对岸的几个海事处跟地方交通局经常打交道,朱大姐帮我给章家港海事处打过电话,请刘处找找姑州市交通局的领导,再请姑州市交通局给无江县交通局打招呼。”
“他们不讲理,他们乱罚款,我们还要托人帮着说情!”
“船期不能耽误,我们耽误不起。”
“那帮混蛋,这不成土皇帝了么,难道真没人能管得了他们?”
“孽作多了,早晚会遭报应。还是那句话,当务之急先把证书要回来,先把船开走,至于那些混蛋,早晚会有人收拾他们。”
“柠柠姐,这么做跟认输有什么两样?”
想收拾那边家伙需要花点心思,并且需要一个过程。
韩向柠不想跟小鱼说太多,转身道:“三儿,我也给葛叔打过电话,葛叔正好认识无江交通局的老局长,他正在帮我们联系。”
那些乱罚款甚至索贿的家伙胆子为什么这么大,一是被乱罚款的船大多确实超载了,二就是船主跟他们耗不起!
搞水运是能赚钱,但投资也大。
很多新船都是贷款建造的,船东要算着还银行贷款。再加上营运船只要交的各种费用很多,暂扣一天就要损失上千元。
韩渝很认同学姐关于当务之急先把证书拿回来的观点,但不想通过这种方式拿。可学姐都已经拜托了朱大姐和老葛,只能点头默认。
1999年的第一天,居然会发生这样的窝心事。
中远船厂提供的盒饭很丰盛,都是从“老兵快餐”订的,但韩渝、小鱼和一直没开口的朱宝根吃着都不香。
江边冷,吃完饭搭乘海事局的车赶到琅山。
海关缉私码头竣工了。
说是码头,其实是一座伸到江里的钢筋混凝土栈桥,栈桥尽头系泊了一条平板驳船,即将退役的海关08艇就靠泊在驳船边上。
朱大姐正准备去平板驳船上看看,这个伸入江里五十多米的码头会不会影响航行安全,手机突然响了。
外面风大,说话听不清。
她回到车里接听。
韩渝和韩向柠在外面等了大约十分钟,朱大姐钻出轿车苦笑道:“咸鱼,柠柠,刘处说姑州交通局的领导帮着打过招呼,让你爸或你哥下午去检查站交三百块钱罚款。”
明明是那些混蛋不对,反而要求人说情,甚至还要交罚款,这算什么事?
韩渝哭笑不得地问:“然后呢。”
“然后把证书领回去,早点把煤帮货主运到兴长。”
朱大姐一样觉得这事太过荒唐,可一时半会儿间真拿那些害群之马没更好的办法,想想又苦笑着补充道:“让你爸放心大胆的把船开走,返程路过无江的时候应该不会再被罚了。”
韩渝禁不住问:“我还要谢谢他们,甚至欠他们的人情?”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如果你觉得委屈,就跟你师父当年给陵海航运公司船队护航时那样,带几个人去无江给那几个混蛋点颜色瞧瞧。”
“谢谢朱姐。”
“那条线不能跑,跟你爸好好说说,以后别跑那条线了,运费再高也别跑。”
“明白。”
居然要跟一帮知法犯法的害群之马低头,朱大姐一样憋屈,不想再看海关缉私码头了,借口家里有事乘车回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