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收到,徐所请讲。”
“你和王队长把手上的工作先放一放,赶紧洗手回所里。”
“有事?”
“没事我喊你们回来做什么,快点,就等你们。”
“是!”
韩渝叫上王队长,赶紧洗手上岸回趸船。
赶到二层会议室一看,里面竟坐着五个人,一个看着像大领导,一个是丁政委,一个是交通局的葛局长,另外两位熟的不能再熟。
一个是航运公司的蒋经理,一个是航运公司现在的拖船队长范长江。
“顾县长,这就是我们所里最年轻的干警咸鱼同志,这位是航运公司的退休干部王队长。”
徐三野一如既往地坐主位,接过葛局长递上的烟,继续介绍:“咸鱼,王队长,这位就是我们陵海分管交通的顾副县长。”
副县长居然来了,肯定有大事。
韩渝定定心神,立正敬礼:“顾县长好。”
王队长早退休了,别说来个副县长,就算副市长来也没什么。
况且在沿江派出所发挥余热,见着的大领导多了,副处级根本排不上号。
他微微点点头,一脸疑惑地看向老单位的领导。
徐三野不喜欢拖泥带水,招呼二人坐下,侧身道:“蒋经理,范队长,王队长是你们的老同事,咸鱼是你们航运公司的子弟,我就不用多介绍了,正式开始吧,先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蒋经理深知徐三野虽然不是公安局长,但比公安局长都厉害,苦着脸道:“徐所,我们没想过来麻烦你,是顾县长和葛局让我们一起来的。”
“来都来了,说正事。”
徐三野抬起胳膊看看手表,又轻描淡写地说:“刚协助海关抓了几十个走私分子,缴获上百万的走私烟,海关的唐关长不但要请我吃饭,还打算给我们局里赞助一辆桑塔纳,我不能让他等。”
顾副县长听着有点酸溜溜的,干咳了一声,催促道:“蒋经理,我晚上也有个会,抓紧时间吧。”
“好的。”
蒋经理缓过神,急忙从公文包里掏出笔记本,诉说起航运公司遇到的麻烦。
“徐所,老王,我们县里在徐洲不是有个煤矿么,县里的发电厂和几家企业用的煤炭,这么多年都是我们航运公司负责运的。既解决了县里的用煤问题,也解决了我们公司许多职工的生计。”
陵海没有煤炭资源,但徐洲市有。
很多年前,包括滨江在内的许多没有煤炭资源的地区,都去徐洲开矿。
张二小的父亲原来就是县里煤炭公司的职工,就是在开采煤炭时发生事故死的。
大名鼎鼎的王记者最早也是思岗煤炭公司的职工,十五六岁就去徐洲下井挖煤。
但人家自学成才,写得一手好文章,先是被调回思岗县委宣传部,后来又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毕业之后被滨江人民广播电台录用了。
徐三野主持过全县的公安工作,甚至帮航运公司破获过一起涉案金额巨大的盗窃案,对这些情况很了解,敲敲桌子:“说重点!”
蒋经理吓一跳,急忙道:“以前一个月跑一趟,是个很好的业务。可这几年没法儿跑了,越跑越赔。今年的情况更不乐观,因为帮煤炭公司去徐洲拉煤,亏损四十几万,马上要过年了,职工工资都发不出来。”
去徐洲拉煤要经过大运河!
韩渝意识到航运公司遇上了什么麻烦事,不禁暗叹口气。
徐三野上半年为打击水匪船舶检查过无数条船,通过询问来自五湖四海的船员收集过大量水上的违法犯罪线索,人家不止一次提到大运河上的水匪船霸有多猖獗,一样意识到航运公司为什么亏损。
蒋经理不知道徐三野在想什么,愁眉苦脸地说:“我们的船队只要去徐洲拉煤就会被运河上的‘老虎队’敲诈勒索。少的两次,去的时候一次,回来时一次,多的时候四五次。
敲诈勒索我们的那些歹徒以货物运输为掩护,他们由分散的个体船组成船队,挂靠在某些地方的一个单位,专门在运河上找我们这些国有企业船队的麻烦。”
徐三野拿起笔,打开笔记本,冷冷地问:“他们是在怎么找你们麻烦的。”
“今年一月份,我们的船队经过宿千时,跟当地的一支‘老虎队’同向航行。他们故意偏离航道,撞莪们的船队。尽管我们采取了避让措施,但两条船靠得太近,还是发生了碰撞。”
蒋经理深吸口气,接着道:“他们只有一条船的护栏木有些变形,而且事故完全是他们的当班驾驶造成的,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一下子拥上十几个人,先强行把一根价值一千多块钱的缆绳拿走,然后跑到拖轮驾驶室,威胁恐吓范队长,要我们赔偿三万。”
“赔了吗?”徐三野追问道。
范队长抬起头,无奈地说:“他们人多,我们既不敢报案也不敢耽误船期,实在没办法,好说歹说,最后赔了六千。”
宿千那边不但有大运河,而且有湖,经济发展落后,宿千公安比陵海公安更穷,估计都没几个合同制民警和联防队员,光靠他们那点警力顾不上水上很正常。
而且运河的治安管理比较混乱,河这边属于这个县,河对岸属于那个县,几县甚至几市交界,到底属于谁的辖区谁也说不清楚。
徐三野意识到他们遇上了大麻烦,低声问:“还有吗?”
“有。”
蒋经理敬了一圈烟,点上之后接着道:“二月份,我们的船队去徐洲拉煤,进入邳洲境内之后,‘老虎队’故意把船锚泊在主航道上。我们避让不及,不慎碰撞了下。
他们的船并没有造成损失,但船上的船员和附近船上的个体船员,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不分青红皂白,对包括范队长在内的十几个职工大打出手,然后开口要赔偿什么‘潜在损失’两万元,否则不让我们走。”
徐三野阴沉着脸问:“赔了吗?
“他们人多势众,我们的人都受伤了,而且船队每个月都要经过那儿了,那次我们公司的副经理老张也在船上,他实在没办法,只能赔了两万。”
“接着说。”
……
蒋经理一起一起地说,听着令人愤慨。
只要去拉一次煤炭就会被敲诈勒索两次甚至三四次,有时候船员甚至被打。
最严重的一次是上个月,他们满载三千多吨煤炭的船队在邳洲境内航行时,被一条装载一百三十多吨严重超载的个体船尾随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