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阳走到床头,俯身拿起夹在钢丝床上的一叠治疗费用单,举到他面前:“你有没有算已经花了多少,我给你垫的钱还剩多少?你可以不去,但再不想办法借点钱接下来的医药费从哪儿来,你没富贵命却患上这个富贵病,没钱就没命,想不想活了?”
“我……我……”
“我什么我,赶紧的,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别看戴力实整天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但知道患上尿毒症之后其实非常怕死,昨晚甚至越想越害怕以至于怕得睡不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迷迷糊糊入睡。
韩朝阳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穿好鞋跟出“临时病房”,从后门穿过警务室,同韩朝阳一起钻进警车。
有他这么个向导,不用设置导航,更不用问路。
开了二十几分钟,左拐右拐最后把车停在一栋破破烂烂的民房前。
韩朝阳打着手电照了照:“开门啊。”
“哦。”回到阔别已久的家,戴力实没哪怕一丁点激动,在韩朝阳提醒下才缓过神,垫起脚从左边窗户上摸出一把钥匙,往锁眼里捅了半天才打开挂锁。
一阵霉味儿扑鼻而来,韩朝阳跨过门槛,用手电照着道:“开灯,你家我还是第一次来。”
“开关在这儿。”戴力实走到西房门边,拉拉灯绳,很尴尬很不好意思地说:“以前也不怎么回来,一直没顾上交电费,电表在外面,现在都是插卡的,卡里没钱就没电。”
正如他所说,拉了好几下灯绳,电灯始终没亮,韩朝阳甚至能想象到这个家里估计也没自来水。
戴力实磕磕绊绊地走到堂屋中央的佛龛前,找到一个打火机,打着火点上只剩下小半截的蜡烛,端着烛台回头道:“我平时不怎么回来,回来也不用电,晚上都是点蜡烛。”
一张旧八仙桌,三张长凳,漆早掉没了,桌面和凳子上全是灰尘,灰尘下面是一层厚厚的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