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不去上一炷香吗?”许铭在陆小六的身后说道。
陆小六摆了摆手,声音从陆小六的身后传来:“不了,那个家伙还特意跟我说不要去给他上香,说什么太过狼狈了人都死了,结果还怕别人说他狼狈。”
随着陆小六的声音消散在陵园之中,陆小六已经是消失了踪影。
许铭也没有背着许庞达前往萧墨池的陵前。
主要是许铭担心打扰了南姑娘。
南姑娘和萧先生的关系肯定是很深的,肯定是有非常多的话想要说。
要是自己就这么过去,那也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而且说不定还会让对方感觉到些许的难堪。
等到明天早晨吧,明天早晨天亮了,南姑娘估计也会离开了。
许铭将许庞达放在一个草地上,自己坐在许庞达的身边。
许铭抬起头,看着这一片月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着一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直到东方的一缕光照破开了黑夜的纱幕,像是一根根极长的光针,刺在了地面上。
此刻的陵园正悬浮在昼夜的罅隙里,东方地平线已泛起蟹壳青的底色。
十二对石像生沉默地伫立在神道两侧,文臣笏板上的霜粒开始消融,武将甲胄的褶皱里仍蓄着浓稠的阴影。
寒雾从龟裂的墁地方砖缝里渗出,蛇形游走过神道中央的升龙浮雕。
新的一天来到,而在这陵园之中,许铭可以轻轻地感受到如今武国那强大无比的山河气运。
那些被风蚀了三百年的雕刻龙鳞,在雾中泛起珍珠母的光泽,爪下火珠的纹路却仍陷在混沌里。
西侧碑亭的歇山顶刺破雾帐,残缺的琉璃鸱吻正滴落隔夜的雨水,在倒扣的铜爵耳瓦当上敲出空茫的回响。
东南角赑屃驮着的功德碑蒙着苔衣,碑额蟠龙口中的宝珠被啄木鸟啄去了半块。
此刻那些缺损的沟槽里积着靛青的晨光,像凝固的古老血痕。
许铭的身边,许庞达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心中猛然一惊,连忙是坐了起来,连嘴角的口水都没有来得及擦。
“五弟.我.我睡着了?”许庞达感觉到自己心中满是罪恶和愧疚,自己为先生守灵,怎么能够就睡着了呢。
但是很快,许庞达发现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