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赵御史在朝中名声不怎么样,但是在宫外却很受百姓喜爱。甚至常常有百姓告状不去大理寺不去顺天府,反而去赵大人的家门口拦路递状纸。赵御史接了状纸,隔日便有弹劾的奏折飞上皇帝的书案,不知道又会轮到哪位权贵高官倒霉。
赵御史翰林出身,曾以文采惊艳京城,结果因为过于孤僻兼不知变通,最后去了都察院,骂人堪称一绝,辞藻华丽毒辣,行文阴阳怪气,完全可以当作骈文范本在国子监朗诵——只要被弹劾的当事人不介意就行。不过这些都是据说,戚卓容也没有这个荣幸见过赵御史和他的奏折。
虽然朝中厌恨赵御史的人多如牛毛,但建朝以来,都察院的官员向来是品级低脾气大,连皇帝都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其他人自然也不好下手,最多只能暗中使使绊子,让赵御史的生活过得不那么顺畅罢了——但赵御史无妻无子,就更不在意这些了,反而一旦被他查到把柄,就会立刻向皇帝告状。
所以这就更令戚卓容费解。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砍赵御史的头?”她皱眉,“赵御史在民间口碑极好,若是杀了他,岂不是激起民愤么?”
“你说得对。”小皇帝道,“反对砍头的大臣就是这么说的。”
“那支持的呢?”戚卓容问道,“赵御史到底做了什么?”
小皇帝抬起头来,脸上罕见地有了严肃神色。
“前两天,京城里有个人在赌坊拿了一盒铜钱赌博,输了钱后赌坊的人来收钱,结果发现那盒子有两层,上面一层装满了铜钱,下面一层却是一半铜钱,底下压着一个布偶人。那偶人上面写着母后的名讳与生辰八字,还扎满了细针。赌坊的人吓坏了,赶紧报官,那赌徒辩称自己是夜里随便去偷的一户人家里的钱,拿到钱就直接来赌了,也并不知道底层有个偶人。问他是偷的哪户人家,他指了路,正是赵御史的宅子。再问他那宅子里的布置,他也都说得清楚,若不是进过赵御史家里,不会知道得如此详细。而且查过了那人身份,确实只是个平头百姓,断不可能知道母后的生辰八字。”
“所以是赵御史私行厌胜,并且还是针对的太后娘娘?”
“正是。”
戚卓容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那赵御史就能知道太后的生辰八字?他若是那么有门路,在朝中还会树敌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