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胸前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只秤砣,便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秤砣,而是趴着一只四仰八叉的鬼切。
破案了。
源赖光深吸一口气,把鬼切的手脚扒拉下去,顺手拉过被他拱掉的被子给他盖上,而后起身出了房间。
轻手轻脚地走上长廊,他看见门外风雨停歇,清亮如洗的月光照得草尖枝头的水珠光彩盈盈,如同一盏盏小小的水晶灯。
源赖光探头朝天上看了看,一轮明月高悬半空。而当他想收回目光时,余光却瞥见月下树上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正缓缓合上雨伞,转身垂眸,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源赖光眨眨眼,那道身影又消失了。
“幻觉吗?”他挠了挠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若有所思,“我怎么好像看到了某个熟悉的大冤种?”
“刷——”
话音未落,源赖光便听到门开的声音,一阵轻到极致的脚步声迅速靠近,未及反应,他就被人抓住手臂拽了一把。
“哎哟!”
源赖光踉跄两步,差点跌到鬼切怀里。
“危险!”鬼切紧紧攥着他的手,目光四处逡巡,杀气腾腾。
见状,源赖光颇感荒谬。
“鬼切,”他戳了戳鬼切的肩膀,“你还记得自己最开始是要杀我的吗?”
“……?”
鬼切眨巴眨巴眼,似乎没跟上源赖光的脑回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默默收回扣在他手臂上的手。
他想了想,瘪着嘴道:“去睡觉吧。梦里的你不会用三十几度的嘴说出零下三十度的话。”
说完,他梦游似的走回房间。
留下源赖光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被这傻乎乎的小伙子吐槽了。
不应该啊,鬼切这是跟谁学坏的?
……
第二天清晨,黑泽阵是醒得最早的那个。
他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虽然醒来之后忘得七七.八.八,但多重梦境带来的疲惫和头疼脑胀感一点没少,全保留下来了,以至于睁开眼后有三秒时间人是恍惚的,看什么都带重影。
黑泽阵甩甩头,按着酸胀的太阳穴坐起身,不经意地一扭头,就看到靠门的一侧,源赖光端端正正躺得笔直,而睡在他身边的鬼切却像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脑袋都搁他胸口上去了。
这一幕,乍一看刺眼,仔细一看奇怪。
黑泽阵歪了歪头,仔细观察鬼切的动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发现,鬼切对源赖光的拥抱与其说是一种亲密举动,不如说是禁锢,就跟怕他在睡梦中跑了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每一个部位幻化为锁链,牢牢束缚着这个男人。
如此举动看似病态,但放在他们俩身上,倒是合情合理。
但这并不妨碍黑泽阵感到不爽。
他轻手轻脚地越过田沼要,在源赖光与鬼切旁边蹲下,试图分开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