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天当师姐,就在小师妹面前丢脸,施念念无地自容,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披上外衫,“师妹你早点睡,这些胆小鬼,我得再去好好练练他们。”
她没回头看宣芝,羞恼地耳朵尖通红,从窗户一翻而出,消失在了夜色里。片刻后又跑回来,帮宣芝贴心地关上了窗户。
宣芝:“……”师姐可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她噗嗤笑一声,裹进被子里。
宣芝大概能猜到那些鬼是在惧怕什么。她扯起自己领口嗅了嗅,跟申屠桃近距离接触,还是在那日的山洞里,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换过衣衫沐浴过,总不至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想到申屠桃,又想起他临走之时那平静漠然的眼神。
宣芝脸上笑意沉寂,默默盯着帐顶看了片刻,翻身坐起,盘膝入定,神识没入神符。
微微烛光中,一副卷轴凭空浮现,徐徐铺展开。画卷正中的山坡上,一株新发的绿枝已经长了有手肘高,细细的枝干上错落地长出好几篇狭长嫩绿的叶。
宣芝伸手轻轻摸了摸画上的桃树,“你想要,我便种出给你吧,答应你的我本来也不该食言。”
她神识附着在山河社稷图上,尝试加速图内的时间流速。
画卷上静止的祥云山雾渐渐开始流动起来,日升日落在整个图上透出明暗变幻的光影,画面上的草木水流线条都在随着加快的时间而变动,整个画面都像是活了一般。
桃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抽出新芽,拔高长大。
宣芝的真元也随着山河社稷图中加快的时间而飞快消耗着,等到天光渐亮时,图中的桃树已经长到半人高,主干上分出了一截新的枝杈,生机勃勃。
天亮后,宣芝收回山河社稷图,打坐恢复了一些真元,梳洗一番,在师兄、师姐的陪同下熟悉临光院各处。
……
北冥,渡虚山。
满山的枯木烧毁之后,便再也不可能长起来了,渡虚山宛如一墩黑沉沉的玄石坐落在北冥中心,山体表面只剩些粗壮的已经石化的枝干。
鬼门坐落在一根巨大的主要枝干上,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山巅的冥宫倾塌了大半,蝉奴们正在努力重建。
申屠桃真身下界,触犯天规,回到北冥后他自己登上了高悬于北冥之巅的那座祭坛。
祭台四面十二根石柱,柱上亮起金光,金线游走,将残破的石台勾勒成型,整个祭台都在快速地修复,很快褪去残旧之相,光华流转,仿若初建。
金光在祭台顶上结成三个古老的字体:天道台。
四面石柱上铭刻的符文浮出,绞缠成一条条金色的锁链,锁链卷上申屠桃,将他扣在天道台上。金色锁链由天道之力成型,避不开,斩不断,这世间万物生灵,即便是神,也不能抗。
申屠桃坐在天道台中心,平静地看着锁链穿透灵窍,锁住他的身躯四肢,渡虚山体内的桃木本体同样被金光封锁,整个北冥都在震颤,天怒之气充斥着北冥。
不论恶鬼凶煞,抑或是北冥寻常阴鬼,皆瑟瑟不敢出。整个北冥悄无声息,成了真正的死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