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戎拿下眼镜,用纸巾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珍姐回过头来。
少年眼睛细长,不像桃花那样饱满,但又没有丹凤那么窄,更像是一枚橄榄。才十五六岁就有这等风华,长大还得了?
但想到陈戎母亲那样惊人的美色,珍姐就不奇怪了。
陈戎戴上头盔,把花框绑在后架上,骑上电单车出发了。
去的第一家,是一个固定地址,在一幢办公楼。对方是白领,但每天她收花的神态都不是很高兴,常常敷衍地接下。
第二家,才送了三天,是一个男孩。男孩很惊喜,因为他至今都不知道送花的是谁。
送的是向日葵,男孩问花语是不是无法表达的爱?
陈戎也不知道,他随口应声:“嗯。”
他送花的地址大多是附近,不会超过五公里。这里是老城区,人员密集,但也有几条街,建的是老房子,路是几十年前的,不宽。整一条路没有公交车站,也没有人行道,房子的门像是紧贴路面。
除了两边居住的住户,其他人几乎不走这里。
陈戎的电单车窜得飞快。
他过来这边,给一个老太太送花。这是退休的老教授,有次过马路的时候,被陈戎扶了一把。
陈戎偶尔来这里请教功课,顺便给老太太送花。
老太太有一子一女,女儿在外打工。至于儿子,她只说三个字:“败家子。”
她一个人住在老房子,花是孙女送来的。
陈戎从卡片的祝福可知,老太太要过八十大寿了。
陈戎远远见到,一伙人在老太太的门前站着。
为首的那人长了一张驴脸,他指着门里的人:“再不还钱,你这把老骨头就不要了吧?”
陈戎停下了车子。
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你们这群违法分子,敢不敢跟我去公安局走一趟?”老太太虽然人老,但说话有气质,哪怕气急,也没有表现出泼辣。
驴脸又说:“我怎么就不敢了?你家儿子,白纸黑字跟我们借的钱,现在还不上了,我们还是受害者呢。怎么你比我们还凶?这年头,我们这些债主反而成孙子了。”
旁边一群人笑了起来。
“老太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的存折有好几十万呢,攥那么紧干嘛,不知道到了还钱的时间吗?”驴脸的贼眼一溜,“对了,你儿子说你有一块祖传的玉石留在家里?一并拿来还债吧。”
老太太这时走出来了,面红耳赤,站得直挺挺的,说话有怒气,却也没有歇斯底里:“谁欠你的钱,谁和你签的合同,你找谁去。”
“我这不是找不到你儿子嘛。”驴脸说,“腿长在他身上,我们也不能打断他的腿啊,他溜了,我们的钱跟着他一起溜了。”
“我没有这个儿子,慢走,不送客了。”老太太转身就要往里走。
其中一人猛地上前,要去抢夺她的存折。
老太太年纪大了,关节不稳,被对方的冲力一撞,整个人往前扑,额头磕到台阶。
那人一惊。见到老太太自己爬起来,他松了口气。
驴脸接过存折,翻了下:“呵,一笔巨款啊。行吧,你用这还了钱,我们就不追究了。以后也不来烦你。你要面子的吧?方圆几百里都知道你欠债不还,你丢不丢人。”
驴脸似乎知道老太太的痛楚。当了几十年的教授,最大的就是面子。
老太太一声不吭,站起来以后又抬头挺胸。
驴脸合上存折,挥着手:“走走走,我们进去坐一坐,好好谈谈还钱的正事。”
这群人在门外都这样猖狂,要是进去里面,肯定会使不正当手段。
陈戎放下头盔,喊:“你们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家,到底是谁不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