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顿了一下,又道:“今番入攻安顺州城,折了这近两万兵马,虽然未伤及我军之元气,却也令我军士气大挫,军心震恐。且此番大挫,虽主要原因是我军有轻敌之嫌,以致轻易落入敌军之圈套。但也可从战果中看出,那重兴皇帝的兵马战力强悍,计划周密,绝非可以轻易战胜的对手。且现在他们据守黔北各处要地,完全可以逸待劳迎战我军。而这条条山道与路途上,俱有其侦察暗探,我军之行动,必是尽收其眼底,根本没有半点隐密可言。这样一来,我军在明,敌军在暗,这两相对比,又不知少了多少胜算,这般下去,如何可……”
“住口!”
郑芝龙厉声打断他的话,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颤抖。
“为父叫你过来,不是来听你说这般丧气话的!”郑芝龙厉声道:“吾已说过,此番虽折损了近两万兵马,但相比我近二十万大军,不过小挫而已,如何竟令你胆丧至此!于今之计,正是要重新振作,再起大军全力往攻,如何可在此自怨自艾,以致于大打退堂鼓,再不敢与那假冒皇帝兵马作战,竟是何等道理!”
见郑芝龙对自己厉声斥责,郑成功心下苦涩难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回道:“父侯,你知道,孩儿之性格,绝非怯战之人。只是我觉得,若是明知不可战而强为之,这最终之结果,只怕……”
“只怕我军会就此全军覆灭,是吧?”郑宽龙又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现在我军尚在进军途中,你作为右路之统帅,如何可出此畏怯之言!连你这统帅都不敢打战,底下的将士又该作何等观想,真是太令本侯失望了!”
“父侯!”
郑芝龙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也罢,你既如此怯战,此番北征,就不需你带兵了。你就留在此地,负供后勤供应,等待我军凯旋归来便是。”郑芝龙站起身来,冰冷的目光望向窗外:“我就不信,犹有十七万之众的大军此番齐结北上,绝不分兵,以巨大的兵力优势,去主攻敌军驻守的贵阳城,会有拿不下来的道理!”
郑成功脸色黯然,他犹要出言相劝,郑芝龙已是拔脚起身,匆匆离开了中军帐中。
剩下郑成功一人,在帐中失魂落魄。
郑芝龙心下憋气,一股无名怒火无从发泄,故他所下达的全军开拔,立即集结赶赴贵阳的消息,亦是火气怨冲,语气严厉,令下达的诸多将领,心下俱是惊惧。
这其中,心下最惭恨的,便刚打了败仗而归的郑鸿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