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是刚入城呢,还是要出城去呀?”瞿式耜微笑着向那个老头问道。
那老头将瞿式耜上下打量一番,见他虽是扮成商人装束,却有一副官员气态,一时间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答话。
见老头一脸疑惑之色,瞿式耜笑道:“在下是外来的客商,初到此处,找老丈随意问问,老丈莫要惊疑。”
老头脸色释然,朗声回道:“小老儿入城有一个时辰了,在城中歇玩了一番,又买了新农具,正要出城回家呢。”
瞿式耜见老头搭上了话,心下高兴,遂装着不经意地问道:“老人家,你是本地人吧,今年年纪多大了?”
没想到老头摇头道:“这位商客,俺虚长了五十多岁,却不是本地人,俺老家在宣府镇万全右卫,今年年中,才到这里来的。”
瞿式耜一惊:“老人家既是宣府镇人,如何到东川夔州安家的?”
“咳,都是命数啊。”老头见有人感兴趣,顿时拉开了话匣子:“今年年初,鞑子侵边,俺老家万全右卫处的村庄,大部为鞑子焚掠,小老儿无奈,带着全家一家八口向南逃难,成了流民。一路南逃至湖广,在武昌之地苟且活命。这一路上,老伴与次儿,俱死于途中,于今想来,甚是难过。”
老儿抹了下眼睛,又继续道:”后来,有官员对我等说,若前往东川安顿,可授予田土,安身立命。且初来之时,还可每日得薄粥两碗,以为活命之资。小老儿一听,还有这等好事,遂立即带着一家老小,赶来这夔州城下,发现在夔州城下,已有黑压压的大片流民在此,起码有数万人哩。”
“小老当时想着,这里流民如此之多,却该如何安顿同,我等赶来此处,怕是是受骗上当了。但没想到,每日中午与下午,俱有官员来放粥吃饭,让我等得以果腹,却非是虚言诳骗。也正靠这一人一天两碗薄粥,小老儿一家人,才总算得以活命。”
老头说到这里,悠悠长叹了一口气,他见瞿式耜听得仔细,又继续说道:“原本小老儿以为,此处虽然放粥施饭,只怕终难长久,小老儿一家人,终究还得去他处另谋生路。却没想到,仅过了两天,那城中主事官员,就晓谕城外流民,说可让我等前往东川各地安置,有地种有饭吃,问我等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