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别人的车出车祸,我们就是在中环堵住了,佳书她怕时间赶不上,自己先下高架桥打车。这会儿在去机场的路上,可能是调了静音没听见你给她打电话呢。”
宁母清晰能听到话筒那边传来松气的声音,霍钦往身后车门靠,觉得脚底软得发飘。
“没事就好。”他不知道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
宁佳书抵达机场第一件事情,先到公司借员工宿舍的卫生间洗澡换了制服,出来时候,同班组的空乘小姐姐还顺手帮她泡了一杯热咖啡。
“谢谢你呀。”宁佳书抬手举杯,冲对方笑了笑。
小乘务挺不好意思的,等了两秒才想起来,“哦,机长,刚刚你在里头洗澡时候,我好像听你手机一直在震动。”
完了!
宁佳书猛地想起来,赶紧往换下来的大衣外套里翻手机。屏幕才亮就是二十通未接来电,按下回拨,再然后——
她便听有铃声从门外传来。
迟疑了两秒,她疾步走到门口,拉开宿舍门。
果然,霍钦就站在门口。
走廊的打光从他背后落下来,高大颀长的身形投下大片阴影,宁佳书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瞧见他灰色大衣上沾着的雨雾,冷冷的,仿佛携着腊月的寒风与潮气,伞柄尖处的雨很快顺着低下来,聚成一片小水洼。
宁佳书甚至都没想起来问,“你怎么来了?”只呆呆凝望他,愣道,“这不是女员工公寓吗。”
一楼入口处追上来的老大妈喋喋不休埋怨,“我都说了男士要登记要登记的呀,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年纪轻轻聋了哦,侬勿要赶去投胎伐。”
要不是看他长得帅早就叫保安了!
直等和宁佳书四目相对,他一颗心才算真正落到了实处。
“对不起阿姨。”霍钦低头填别人递过来的登记册子,一边跟宁佳书解释,“我问了你的副驾,他学员时期是我带飞的,他说你在这边了,我就直接过来了。”
宁佳书注意到他写联系方式的手在颤,大抵是被冻僵的,白皙的指节发红。
“那你……不陪你爸妈过年了吗?”
“我有更重要的事。”
他写完,连笔带本子一起塞回阿姨手中,瞧了眼宁佳书的头发,“你先去把头吹干,我在外面等你。”
宁佳书没有多话,她莫名觉得霍钦情绪不大好,乖乖进门打开吹风机。
霍钦背过身,一动不动立在门口,脸部轮廓绷紧,下巴弧线像座雕塑。
小乘务好几次邀请他进室内坐坐,都被他礼貌谢绝。
春节期间,公寓人已经很少了,但还是有轮班的员工在。
有女乘务路过瞧见他,忙不迭回宿舍呼朋引伴,“大新闻!我刚过来,看见霍钦在咱们楼道里!”
“他怎么会来?”
“来找宁佳书!”
“切,没意思——”
刚刚才聚拢的姑娘们闻言又作鸟兽散尽,只是到底有几个人偷偷摸摸探出脑袋去偷看帅哥。
曾琦从洗手间的镜子前收回视线,擦到一半的口红刷来不及拧上,又朝进来的人问了一遍确认,“是今晚的航班换人了吗?”
“没有,还是宁佳书执飞。”
“那他都没有排班,怎么年三十的跑这儿来?”
“乘务长,我刚刚查了客舱旅客名单,发现霍机长买了咱们这班机票,他大概打算和宁佳书一起去加州过春节吧。”
由于航班长达近十四个小时,飞机是双机组设置,两位机长交替执飞。公司还给宁佳书配了个新升两道杠的副驾,叫江律,板寸剃到扎手,笑起来嘴巴能咧到耳后跟,一看就知道是个愣头青,没想到这人还和霍钦有交集。
宁佳书吹完头发,把喝了一半的热咖啡端出门,“你喝,手都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