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公主倚着池栏,拓跋锋一身锦服,英姿飒爽。
美男子侍卫与秀美公主于太液池边,实是极美的一副景色。
寿春公主以袖掩着樱桃小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又浅浅笑了起来。
拓跋锋淡淡道:“哦。”
寿春公主嗔道:“呵呵,你真是的……”食指一杵,推了推拓跋锋的脑袋。
拓跋锋木头人似的晃了晃。
寿春公主粉面含羞,看了太掖池半晌,而后道:“拓跋锋。”
拓跋锋木然道:“臣在。”
寿春公主道:“我昨儿晚上……”
拓跋锋转头道:“吃完了?”
小云起满嘴巴油,在假山后张望,戒备地注视寿春公主,而后缓缓点头答道“留个回家吃。”
拓跋锋跳下栏杆,飞鱼服袍襟一荡,划出优雅的弧线,上前道:“走吧。”
一大一小,就这么把寿春公主丢在池边,走了。
寿春公主桃花般的秀脸涨得通红,决定下次不给徐家那讨厌鬼带吃的了。
然而数日后,寿春公主两手空空地来了,迎接她的却是面前二人冰冷的目光。
“烤鹌鹑呢?”小云起站在拓跋锋身后,提防地问道。
寿春公主细眉一横:“没有,你就知道吃呢,干什么带给你!”
拓跋锋仿佛受了极大的欺骗,英俊的脸瞬间铁青,语气森寒,咄咄逼问道:“烤鹌鹑呢?!”
年仅十四岁的寿春公主扁了扁嘴,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白等了半天,小云起绝望透顶,扁着嘴,泪水也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忍着难以言喻的心酸与悲痛,道:“我回去了……”
拓跋锋冷冷对寿春公主说:“我也回去了,你走罢。”
寿春公主如遭五雷轰顶,坠入万丈深渊,眼睁睁看着俊美的情郎转身离去。
那一刻,因为两只烤鹌鹑,她永远地,彻底地失去了他。
小云起沿着太掖池走了半圈,闷闷地扑倒在草地上。
拓跋锋背对池水坐着,拍了拍大腿,道:“过来,坐师哥身上。”
小云起扁着嘴,跨坐在拓跋锋大腿上。
拓跋锋自然而然地抱着小云起的腰,小云起反手搂着拓跋锋干净的脖颈,二人抱在一处,过了片刻,小云起呼吸均匀,睡了。
鸳鸳相抱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
拓跋锋等小云起睡熟了,才抱着他起身,把这半大不小的秤砣师弟晃悠晃悠抱回院里,让他睡下,想了想,扯了块抹布蒙上脸,准备去御膳房偷烤鹌鹑。
云起已连续值班十个时辰,此刻终于抽得片刻闲暇,反复叮嘱替班的荣庆一应事宜后,方不放心地回院内洗了个澡,披着的头发,倒在床上。
连着站十个时辰,铁打的也吃不消,云起疲惫合眼,头发未干也顾不得了,只想睡会儿。
“正使……”
苍蝇嗡嗡叫:“云正使云正使云正使……”
云起闭着双眼,迷迷糊糊道:“墙上挂着尚方宝剑,自己去拿来抹脖子罢。”
“云正使……储君传唤储君传唤……太傅太傅……”
云起抓狂地叫道:“还让不让人活了——!”继而猛地起身,恨恨将那太监推了个趔趄,取来飞鱼服三两下穿上。
荣庆哭丧着脸,站在太和殿前,见云起来了如释重负道:“储君要见来吊唁的藩王,前几天进的京。”
云起没好气道:“燕王来了么?”
荣庆神色凝重,摇了摇头,云起只得进殿,见朱允炆坐在龙椅上,端详片刻,又见黄子澄坐在一旁,黑着脸。
廷下站着李景隆,方孝孺等人。
云起躬身,继而走到龙案一旁站好。
朱允炆像是吃了一枚定心丸,传道:“召三位皇叔。”
锦衣卫严禁对朝政插嘴,关门放云起以及关门放荣庆,甚至关门放拓跋锋,效果也差不多。朱允炆坚持这许久,想是正被黄子澄教训过,却仍倔强地等着云起过来。
想通这其中内情,云起一肚子下床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并对黄子澄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黄子澄却无心找他的麻烦了。
只见三王进了殿,各自朝朱允炆躬身,却不便跪,口称“皇侄”,云起明白了,今日众王想给朱允炆一个下马威、
只见黄子澄朝方孝孺使了个眼色,方孝孺便冷冷道:“诸位藩王见了圣上不跪,有何居心!淮陰侯封十万户,有不臣之心尚斩之以谢天下,诸位皇叔自认比之淮陰侯如何?!”
三王听到这话,未想方孝孺如此硬气,竟敢直斥己非,黄子澄早与方孝孺串通好,嘲道:
“此事需怪不得三位皇叔,皇上新丧,储君未继位,这礼制本就说不清,待得皇上出殡后,皇叔们再跪,须保大礼不错,也就是了。”
朱允炆忙笑道:“不妨不妨,都是自家人。”
云起明白了,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来着,于是憋着笑。
鲁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怒道:“既是有此一说,方学士如何当庭耍泼?!”
方孝孺朗声道:“非也,孝儒见不得罔顾天子之事,圣上尸骨未寒,储君年幼,众位王爷便不顾礼节,自行其事,令人不齿!”
晋王寻到话中漏洞,冷笑道:“方学士原来是要为储君立威,既是自家人叙旧,皇侄何以传唤这数名外臣?!”
朱允炆道:“皇叔说的是,的确是方大学士逾礼了,来人,廷杖二十!”
云起还在微笑,没明白过来发生何事。
方孝孺上次廷杖后旧伤未愈,一瘸一拐走到殿中,扑通跪下,峻声道:“只望诸位王爷,当记得今日廷上之言!”
朱允炆又喝道:“廷杖!”
云起这才回过神来,笑容僵在脸上,试探地看了看朱允炆。
朱允炆蹙眉,小声道:“打他二十廷杖……”说这又朝方孝孺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