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命格

家宴结束后，宾客各自散去了。

虽有些波折，但大体相安无事，勉强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深夜，顾家家主的书房内。

上官策和顾守言对坐煮茶，秉烛夜谈。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同修行，除了是家主外，还算是故交。

上官家虽强于顾家，但差距并不算太大。

顾守言年龄略长于上官策。

两人都活了数百年，历经风雨，既有利益算计，也不乏深厚交情。

顾守言性情刚直，有事也向来直言不讳，沉声道：

“你要把上官家的生意，都收回去？”

上官策道：“这是示好，顾兄，你就算不接受，也该给点转圜的余地……”

“道律是我顾家的么？”

这些生意，都在乾学州界附近的一些修道产业，原本是给顾家打理的。

顾守言兀自煮茶，拨弄着茶罐里的茶叶。

上官策还是摇头，“我说的，伱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不能说。”

上官策道：“无论是否好心，利益摆在这。”

上官策微微松了口气。

顾守言冷着脸，“沈家那些小人，交之无益。”

上官策摇头，“这不能说。”

上官策沉默不言。

上官策颔首，“沈家出了高价，我转给他们，比我们上官家自己经营，多出两成收益。”

顾守言眼一瞪，“给什么面子？他们是要我给面子么？他们是要我顾家的权力给他们面子！要道律给他们面子！”

“权力是我顾家的么？”

屋内一时有些沉闷。

他与上官策从小一起长大，上官策是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

顾守言挥了挥手，“都拿走，本来也都是你上官家的媳妇在打理，你要收回去，跟她说一声便是。”

“道廷之权，道律之公，上取之于天道，下取之于苍生，我顾家何德何能，敢据为己有，以权谋私？”

“什么利益？”

上官策目光微凝，叹了口气，“沈家应该也来找过你吧，你一口回绝了？”

上官策只能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顾守言不愿理他，自顾自烹茶，看着袅袅茶气，聚精会神，显然并不将这些利益得失，放在眼里。

顾守言冷笑，“沈家这么好心？”

上官策摇头，“世家面前，只讲利益，不讲德行。行事必先把德行抛在一边，否则容易意气用事，耽误了家族的发展。”

顾守言闻言诧异，挑了挑眉。

茶味有些苦，还有些涩，不算上好的茶。

过了许久，上官策目光微沉，叹道：

“顾家……会有麻烦。”

他没给上官策倒。

顾守言“嗯”了一声。

顾守言嗤笑，“还能有什么利益？无非就是灵石，丹药，人脉……哦，还有四大宗的名额？”

但若不涉及他自身或是上官家的利益，他也会讲情分，说话也还比较坦诚。

毕竟到了他这个修为和地位，真能说得上几句话，聊上几句天的修士，也不剩几个了。

这人自私自利，精致而利己。

但顾守言就喜欢喝这个味道。

上官策试探道：“那上官家的生意……”

“你不讲就不讲，那是你的事，但别教我做事。”顾守言脾气刚正。

顾守言问：“谁在找我顾家麻烦？沈家？”

“我顾家修士，大多是道廷司出身，本就不擅长经营，这些修道产业，也只是用来补贴点家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还要劳烦琬儿那丫头费心，不值当。”

上官策不太喜欢，但也没说，而是默默把茶喝下，看了眼顾守言两鬓的白发，微叹道：

“顾兄，大丈夫能屈能伸……”

所以尽管嫌弃上官策的德行，觉得他心机太重，但这么多年下来，顾守言还是与他，有着不浅的交情。

“上面那么多世家，向顾家示好，你但凡给他们一点面子，顾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升不上五品。”

顾守言十分扫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上官策有些头疼，“有些事，别人能做，偏偏你顾家做不得？就你顾家清高？”

“清高算不上，”顾守言一脸睥睨的样子，“老子乐意。”

上官策顿时没了脾气。

顾守言看了眼上官策，发现他这个老朋友，至少此刻，没那么多心眼，是真关心自己的，便叹道：

“你汲汲于名利，名利场上的事，你比我懂，但这事其实远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这么多年来，我顾家出过洞虚老祖，也早有五品的底蕴……”

“世家之中，虽有恨我顾家入骨的，但也有与我顾家交情甚笃的，人缘不说有多好，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甚至好几次，一只脚都踏入五品的门槛了，还是因多方掣肘，没能更进一步。”

顾守言声音低沉道，“真正的道廷司五品世家，岂是儿戏？”

“我顾家恪守道律，太多的人，不想我顾家，往前进这一步。”

上官策眉头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