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甫啊!”
章越与吕希绩同声大笑,淳甫就是章越国子监时的老同学范祖禹,如今已是吕公著女婿,正在帮岳父的好基友司马光修资治通鉴。
吕希绩笑道:“说起淳甫啊,吾尚还有一妹仍待字闺中,度之,有无合意人选帮我留意一二。”
汴京官宦人家最发愁的就是嫁女之事了,要找一个门当户对能匹配的嫁出去实在不容易。而且最怕就是到了年纪嫁不出去,如此以后就更难嫁了。
故而汴京官宦人家的女子哪怕是迟至二十成婚,远远高于民间十五六岁成婚的年纪,但仍有不少女儿家到了这个年纪还没嫁出去。
因此家里的父兄都是着急张罗,往往在很小的年纪就开始物色人选,同时积攒一大笔的嫁妆。
似曾巩那样让八个妹妹出嫁得时的兄长,实乃不可多得的好哥哥。
章越到了汴京,也感叹在汴京的高端婚恋市场里居然卷到这个地步。官宦人家的女子要嫁人居然是这么难。
章越连忙道:“吕府上的千金岂是等闲人物可以看上的,怕是不好找吧。”
吕希绩闻言笑道:“度之,明人不说暗话,你看你相熟之人中有无似令侄这般俊秀,又有才华的少年郎君?”
这是图穷匕见了啊。
总而言之,孙觉,吕希绩之后,又有数波前来与章越明里暗里地说媒的。
至于章实,于氏那边也有人拉住说亲的。
章越此刻不由有些羡慕嫉妒起大侄子来,我当年时怎么没……
想到这里时,章越目光下意识地朝十七娘那端看去,然后迅速地掐灭了这个念头。
“皇上有旨!”
宴会到了最热闹的时候,皇帝的旨意来了。
众宾客笑着道:“真是皇恩浩荡啊。”
但章越此刻已是被说媒大军说得脑壳子嗡嗡地,听说皇帝有旨意,不免如惊弓之鸟。
心想皇帝不是也看上了咱这大侄儿吧,以他们这发小的交情,来个亲上加亲也是有可能的,但本朝的驸马哪有那么好当的。
“皇上赏赐省元章直,四季锦衣各一套,金银各一百两,赐钱一百万!”
众贺客接旨后都是向章家上下恭贺,盛赞官家好儒,尊重读书人。
章越庆幸皇帝总算不是招驸马,不过感慨自己中状元时,仁宗皇帝才给三十万呐……侄儿得了省元结果……皇帝有这么偏心的吗?
……
而与此同时在一处,欧阳修的家中却是另一个样子。
这一科欧阳修的三子欧阳棐方中了进士。几个儿子之中欧阳棐最得欧阳修之意,平日欧阳修来往文书书信很多,他自己没有空写,便多是由欧阳棐来代答的。
欧阳棐小小年纪能授此重任,可知他的文章才气也不逊色于他身为文坛盟主的父亲多少。
在为欧阳棐庆贺的宴席上,欧阳棐向欧阳修禀告道:“哥哥与嫂嫂不愿回府。”
欧阳修叹了口气,出了这样的事欧阳发与吴氏为了避人闲言已是搬出了欧阳修府上去别的地方居住。
如今欧阳棐中了进士,本该是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时候,但欧阳发与吴氏却没有回家。
欧阳修推了酒盏负手离开。
欧阳棐看了父亲一眼,心底也是难过,他对母亲薛氏道:“娘,孩儿虽中了进士,但也不愿作官。”
薛氏看了欧阳修背影一眼,此番密告欧阳修之事是她从弟薛良孺为之。
薛氏也觉得很对不起丈夫,她对欧阳棐道:“你两位兄长皆不成器,又出了这样的事,你再难也要替我把这个家撑下去。我听闻此科省元是章直是章度之的侄儿,而这章度之与我们欧阳家如何我不用多说你也知道。”
“此人是知恩义的,当初举进士时,你兄长便说他能照拂咱们欧阳家三十年,依我看此人日后前程不小,迟早是要拜相,你不愿作官,不如拜入他的门下。”
欧阳棐则道:“孩儿虽有此意,不过孩儿之前月前奉爹爹之命前往洛阳拜见邵大家。听邵大家步于天津桥上,见杜鹃飞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