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好义则道:“三郎,我之前说错话了,你还别争这斋长之位了。”
章越看向黄好义道:“为何不争?之前我尚有犹豫,如今我倒真要试一试!”
众人都不明白章越之意。
章越心道,连韩宗彦都摆不平,以后连当变法马前卒的资格都没有,人家王安石可是一人独战韩琦,文彦博,富弼,欧阳修,司马光,苏轼等六大派高手啊。
再说你们这些人都不了解太学生生活的清苦啊!
果真如章越所预料,韩忠彦来太学住了没两日,即已是打起了退堂鼓。太学生活条件之恶劣,绝非韩宗彦这样自幼锦衣玉食的衙内可以忍受的。
第三日起,韩忠彦即夜不归宿了。
第五日起,韩忠彦即来半日走半日。
后面几日就隔一日来一次,再以后频率就更少了。
章越料如韩忠彦来太学,不是为了与同学们打成一片的。多半是要让老爹高看一眼,或者纯粹是体验生活的,故而肯定住不久。
但经过规劝韩忠彦之事,章越在斋舍里的威望倒是提升了。
按照太学里的规矩,斋长需由学官推荐,斋生认可,学正授命。
别看太学虽小,但这些流程一个也省不得。
章越已得到了李觏推荐出任斋长,至于学正授命大概率是走个过场。
名义上学官是不管理太学,而是由太学生推举出的学正和学录管理,但中间最重要的还是在于斋生们的认可。
章越打听除了自己,斋谕也有打算竞争斋长。
斋谕是慈溪人士,之前论才学等各个方面都不如刘几,但是胜在在斋舍三年,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平日也会用小恩小惠来拉拢同窗。
至于章越在斋舍里人缘也是不错。
除了有李觏支持,去年还刘佐,向七一起满汴京地采买冬菜和薪炭,算是一直在斋舍作事比较多的人。
章越功课赶上来了,如今他的诗赋都能得个中,至于经义更是得优,与斋谕相较倒是不相上下。
因此现在斋内两边都有人支持,而支持斋谕的人多一些。
斋谕有次找到章越私下聊了聊,意思是让章越退出竞争,他来担任斋长,由章越来担任斋谕。
但是章越没答允,他又不是真为了斋长之位的好处来的。他只想通过此职在太学里多历练,与人打交道,拓宽人脉罢了。
二人虽有竞争,但还是保持比较好的气氛,平日见了也是有说有笑。
这时候正巧有一事,这次太学扩招至八百人后,太学里的用度再次吃紧。
这时候就要各斋用斋用钱补贴了。
养正斋的斋用钱已差不多见底了,这时候就要向各位先达化缘,讨要光斋钱。
说起光斋钱也有不成文的规矩。
这是每个太学生中进士做官后,对于本斋的馈赠。
官到什么位置就要送什么礼,比如官至宰执则要送真金碗一只,至于状元则送镀金魁星杯柈一副,若帅漕新除,则要给两百贯,酒十尊如此。
正好章越和斋谕二人竞争斋长之位,于是二人各自出面,也算一定胜负。
斋谕找了刘几,对方之前与斋谕同斋,一出手拿了十贯。
章越则去找向七。章越知道向七刚定下婚事,正如他所愿娶得是一位官宦人家之女。
章越见向七的地方正是在樊楼。
章越没有上去,而是让伙计知会,自己在楼下等候。
不久向七醉醺醺地下得楼,一见章越很是高兴,笑着拉住他道:“三郎,来得正好,与我一并吃酒去,我给你引荐几位同科,他们都爽利热肠之人啊,结交了对你以后科考大有好处!”
章越则没动道:“七郎,我这次不是来与你吃酒的,如今太学人多,斋舍里有了难处,斋用钱不够。”
向七道:“我知道我如今中了进士,但至今光斋钱还没凑够呢,宽限我些时日吧。”
章越心想这樊楼一桌饭菜都得五六贯了吧。
章越道:“也罢,那我就先回去。”
向七则道:“三郎,既是来了,就不要见外了,以后我出官了,你要见我就难了。斋舍之中,如今就我与你交情最好了。那刘佐不仗义,知我中了进士后,连半句话也没有。”
章越道:“我是来与你拿光斋钱的,叙旧之事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