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落幕

竭力抵挡之时,突然一声暴喝自头顶上传来:“住手!”

楚棠吃了一惊抬头看,然而范摇光没有,长剑直指他的小腹。楚棠无力阻挡长剑被搅飞,急速抽身。范摇光丝毫不给对手机会,杀招迭出,誓要将他置于死地。

当的一声巨响,范摇光的长剑被从天而降的一块碎银给荡了开去。为杀楚棠,这柄长剑灌注了主人七成力量,竟然被小小一块银子给荡开,则银子劲力之强,发射暗器之人内力之浑厚,已经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楚棠借着那长剑一荡之势纵身抽离,定神看时,一个精壮汉子如天神下凡落地站在跟前,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楚棠呆了一会,双眼一亮张嘴叫道:“是李师弟吗?”那人哈哈大笑,冲上前一把抱着楚棠叫道:“楚师哥,正是师弟,你可是想煞我了!”楚棠喜不自胜,没想到在这与世隔绝的鬼王渡碰到了日思夜想的师弟李逸航!

楚棠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紧紧拥着他,大叫:“李师弟,果然是你,哈哈,哈哈!”两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紧紧相拥,根本不去理会身后的吴向阳和范摇光。

北斗派的老六老七不敢妄动,他们也认出这不速之客是五师哥弟子李逸航,不由得面面相觑,这该怎么办?又冒出一个劲敌,二师哥这是招惹了那方瘟神,竟然把李逸航和周苍都同时招惹来。

“你怎么在这里?”李逸航和楚棠两人异口同声齐问对方。楚棠率先说道:“我和周苍周少侠来杀这个恶霸为众多无辜女子报仇。”说着指了指钟之宏的头颅和尸体。

“周苍?他也来了吗?”李逸航闻言不由得一喜,看向打斗的双方,果然其中一人是周苍,大叫:“周掌门,周掌门!”

周苍见来了强援,顿感绝处逢生,喜呼:“李大侠,你来得真是时候啊!”李逸航哈哈大笑:“周掌门,咱们可真是殊途同归哪。”瞧见他与二师伯相拼不落下风,心下大定,转头看向吴向阳和范摇光,脸露惊疑之意,一拱手道:“原来是吴师叔和范师叔,师侄李逸航冒犯了。”范摇光重重哼了一声:“免了,我们没有资格做你师叔。”指了指楚棠道:“李大侠,这人强闯我二师哥家行凶杀人,我们要为侄孙报仇,你看怎么办?”

意思再明显不过,我要杀了楚棠报仇,你是打算管还是不管。

李逸航听了微微有气,说道:“既然是我师哥杀的人,那自是该死之人,想杀他,那便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范摇光看向二师哥钟天璇那边,只见他已经落于下风,一个风烛残年的盲眼老头,能和风头正劲的武学奇才抗衡,已经很了不起,须得尽快处理了李逸航前去相帮,当下道:“那好,我们这边两人,打你们两个,正好是二对二,谁也不吃亏。”

他嘴上说得好听,说什么二对二,人数上是二对二,实力上却是二对一,楚棠相较他们差了太多,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真正跟他们抗衡的只是李逸航一人。

范摇光颇有有自知之名,他多年前已经不是李逸航的对手,到现在恐怕差距更大,一对一绝无机会,只能联手六师哥一战,这样做,胜算还是很大的。

李逸航瞧向吴向阳。

吴向阳和七师弟此回约好来鬼王渡,只为庆祝二师哥八十二岁寿辰,那料到才踏入鬼王渡便遇上事,虽然与李逸航的关系还算可以,但他与二师哥及七师弟的关系情同手足。关键时刻,吴向阳没丝毫的犹豫。

“李大侠,杀人偿命,这两人都是我们非除去不可的。”

李逸航微微一笑道:“其实我这次前来,也是想替天行道的。既然如此,那晚辈就领教两位前辈的高招。”也不再称呼他们叫师叔。楚棠豪情万丈,道:“李师弟,咱师兄弟对他师兄弟,看看是谁更厉害些。”

李逸航点了点头道:“好!楚师哥,咱们以前联手斗过光复教教主,现在又联手战北斗派的两位老前辈,都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不管输赢,都能成为轰动一时的武林大事。”楚棠信心高涨,大叫:“不错,你我师兄弟联手上阵,不惧一切蛇神牛鬼。”

其实以楚棠实力加入战团,李逸航还得分心照顾他,他不愿意伤害师哥的自尊,便答应下来。

吴向阳平时极少用剑,可这时面对的是天下第一,前段时间李逸航在恒山大败胡定中的事早已传遍武林,盛名之下,必有绝艺。脸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极为重视,抽出背上长剑,道:“李大侠请亮兵刃。”

李逸航也不含糊,缓缓抽出长剑,双手抱拳剑尖指地:“晚辈不自量力,多有得罪,请!”

范摇光与吴向阳交换了一个眼色,更不打话,双双跃上前,两柄长剑齐出,一柄刺其左肋,一剑斜削肩颈,力道沉稳,剑路纯正,都是北斗派的剑法。

李逸航盛名多年,北斗派的每一套剑法他都有涉猎,对于二人指来的两剑都烂熟于心,一个侧身闪开吴向阳的长剑,自己手中的长剑挑向范摇光手腕。

侧身与还击,都在同时间里完成。

李逸航懂的剑法不少,也比较杂乱,不过练得最熟

练的,最有心得的还得数北斗剑法,眼下他跟两位北斗派前辈斗剑,用的自然也是北斗派剑法。

范摇光手腕一沉,剑锋横削,一招“飞鸿乍现”顺势使出,削向对方大腿。他第一招刚使完,本来是接不上这招“飞鸿乍现”,可是他于剑道上有四十多年的潜心研究,悟出了许多使剑心得,上一招和下一招之间的衔接,已略去了出剑--收回--准备--再出剑这套程序中间的两个步骤,一招使完下一招又来,如大河流水,无丝毫停顿。

李逸航叫道:“好剑!”挑开吴向阳长剑的同时,往后退出一步,随即剑尖再挑范摇光的手腕,迫使范摇光剑招没使完便需变招。

吴向阳的剑法不如师弟,但内力更强,一削一劈一刺之间,皆贯注深厚内力,剑身发出低沉嗡声,如万剑攒动,如死神催命音符,慑人心魄。

一般人听到这种低沉的剑音,别说打了,双腿都会发软,站也站不起来。

他隐居相府,二十多年潜心修炼,内力精进,一手开天掌可开碑裂石,一柄长剑,可隔空取人性命。他逼出的剑气,与倭国人贩子田中出世的刀气相类,剑锋不需粘身,只须剑气划上,同样致命。

幸亏李逸航是见多识广,只一招便觉察出出剑气存在,当即提醒师哥注意,绝不让他的剑尖离体五分之内。

李逸航剑术已趋化境,剑锋轻盈,无力无声,犹如是海洋中一朵小小的浪花,突然而生,瞬间湮没,生生息息,似风云之毫无定踪,似弱水之毫无定形。令人无法预判,只能见机行事。

北斗二子一生战斗无数,都是应变神速之辈,任你剑变幻莫测,终究有迹可寻,有迹就可预判,就有应对之法。打败李逸航的机会摆在眼前,让他俩如何不尽力,黄山天都峰上被他制服的耻辱,能不能雪,就看今日!

楚棠也在阵中,可是打着打着就感觉自己是多余的,长剑刺向对手,人家随手挡出,正眼不看二眼不瞧更不还击。楚棠有自知之明,他在场上根本帮不到师弟,干脆退到一边,凝视三人拼斗。

拼杀中,范摇光长剑圈转,陡地挽起一朵剑花,朝着李逸航咽喉猛刺过去,快如闪电,剑势雷霆万钧。

然而这看似威猛无比的一剑,却是一记虚招,是他冥思苦想几十年才自创出来的一记真得不能再真的虚招,随后改刺敌人小腹。这记虚招,他曾和甘丹措切磋时使过,当时甘丹措被他迷惑急闪,最终被他变剑击中落败。

吐蕃第一高手甘丹措对此虚剑赞不绝口,也成为范摇光最为得意的一招自创,百试百灵,凭这一着,他杀了不少两广云贵川一带的武林悍汉。当然,他不使一着也能杀人,只不过用这招杀人,他能得到最大的满足。

可是,事情总有例外,虚招再真还是虚,身经百战的对手慧眼如炬,看出他剑上欺诈之意。当范摇光变招时,李逸航的剑尖已在来路上等着他!

眼看手腕就要刺穿,范摇光一声震喝猛然收手,他料不到敌人的剑如此之快,快得出乎意料,他刚刺出去的一剑是想着以快制胜,如果刺上,将直接洞穿敌人腹部。

除去生平大患李逸航,是范摇光一辈子的心愿。

内力急发急收对自身伤害非常巨大,即时范摇光右臂如被狠狠地砸了一锤,又麻又痛,又酸又软,哐啷一声长剑拿捏不住掉地上。

吴向阳见状,生怕李逸航伤了师弟,连忙使出几招凌厉剑式逼退了他。李逸航倒没有要趁机伤害范摇光之意,面对吴向阳的剑花,退后两步,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范摇光甩了甩手,拾起长剑,重新加入战阵之中。

李逸航手中的那柄长剑如鬼如魅,一挥一收之间,勾勒不尽那浩瀚的剑海波澜。

就在李逸航恰意挥洒时,这边周苍瞧见老迈的对手动作变缓慢,一声长啸,陡然加快进攻节奏,乒乒乓乓刀剑相交之声急速响起。

蓦然间,一柄长剑自战阵中飞出,插在不远处的地上。

钟天璇身上衣衫,被周苍的刀割裂成数十片,扬扬洒洒飘荡于风中,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也多了几道伤痕,手腕亦被刺伤,鲜血,一滴滴的从其身下掉落地上。

周苍那柄神鬼莫测的刀,此刻正抵于钟天璇胸口。

吴向阳和范摇光都看到了这边情形,想赶过去救援,却为李逸航一柄长剑所羁滞,无法抽身而出。

“我败了,你杀了我。”钟天璇脸如死灰,一双眸子空洞毫无神采。

“我不是来杀你的。”

“周苍,老夫既然败在你手中,也无脸活下去,但是死前要问明白,你我之间的仇怨,为何要落在我孙儿头上?”

“这次来,并非算我们之间的账。”

周苍把浯水河玉华姑娘惨遭蹂躏的事简单说了,最后加了一句,当初你孙子对我女伴起歪念,便欲杀我占为己有,幸好我还有一点功夫,若换是个普通人,那还不是坟头早长草了?

“原来是你伤了他,我还道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钟天璇脸无表情,“那女子只不过一只蚁蝼,而我

孙子已被你重伤折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哈哈,钟天璇,枉你还是一派宗师,当真是越老越糊涂,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凭什么玉华是蝼蚁,却你孙子却可高高在上?”

“正因你的言行举止,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良好感觉,才生出养出教出这样目空一切的不肖儿孙。李大侠为何也闯进鬼王渡,你道是来给祝寿的吗?今日我不来,你孙子一样难逃厄运!”

钟天璇脸皮剧烈抽动,这般凌辱如何忍得了:“够了,你给我闭嘴!”周苍冷笑一声:“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叛国逆族,后代迟早也会像你一般走上不归路,可悲可叹。”收刀走开。

钟天璇脸如草色,万念俱灭,举起掌天灵盖,一代武学宗师,叱咤江湖的蒙头神君,随着这一掌落下,就此在江湖上落幕。

围观的青帮和鬼王渡众人,看钟天璇自戕,都不禁惊呼出声。

那边厢打斗的三人,见闻钟天璇咆哮自杀,都停下手。吴向阳和范摇光对望一眼,师兄弟二人联手未能在李逸航手上占到任何便宜,眼下这种情形再斗下去只是徒取其辱罢。

钟呜剑跑过来抱着钟天璇的尸体,满脸悲愤之色:“爹爹!爹爹!你怎么就走了,你怎么就走了?”短短的一瞬时间,儿子老子双双殒命,钟呜剑承受不住巨大伤痛,几要瘫痪在地。

这边有多悲伤,那边有多喜欢。

孙子已被你重伤折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哈哈,钟天璇,枉你还是一派宗师,当真是越老越糊涂,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凭什么玉华是蝼蚁,却你孙子却可高高在上?”

“正因你的言行举止,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良好感觉,才生出养出教出这样目空一切的不肖儿孙。李大侠为何也闯进鬼王渡,你道是来给祝寿的吗?今日我不来,你孙子一样难逃厄运!”

钟天璇脸皮剧烈抽动,这般凌辱如何忍得了:“够了,你给我闭嘴!”周苍冷笑一声:“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叛国逆族,后代迟早也会像你一般走上不归路,可悲可叹。”收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