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襟都被酒水打湿,凄然笑道。
杨执夺走他手里的酒坛,说道:“青莲兄既然知道,又为何要借酒消愁。”
李青莲叹息道:“不怕杨兄笑话,在下自负才学,也有满腔抱负,怎奈孤高自傲,不屑逢迎,蔑视权贵,始终无法步入官场,久而久之,渐渐心灰意冷,唯寄才情于山水,可颓废如此,终究是无颜面对家乡父老啊……”
杨执正色道:“不能入仕,非青莲兄之过错,而是这个世道的错。”
是这个世道的错!
李青莲一愕。
“杨兄何出此言?”
他急切问道。
杨执说道:“这世上的大多数人皆为名利而奔走,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卑躬屈膝,抛却尊严,投机钻营,谄媚权贵,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在官场有一席之地;反观像青莲兄这般才华满腹、壮志踌躇之人,却因不愿随波逐流,而被排斥在外,难道不是世道浑浊,已然无可救药?”
听得杨执这番话,李青莲竟是热泪盈眶,说道:“杨兄所言,句句深入在下肺腑!我有什么错?对,是这世道的错!哈哈!”
杨执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位青莲兄,还真是单纯啊,这么容易被洗脑。
他这话未必是真情实意,可李青莲却如遇知己,抱着酒坛,“咕咚咕咚”又豪饮了两口,酣畅淋漓地“啊”了一声,说道:“人活一世,知己难求,痛快,痛快!”
见杨执端着杯盏,只是浅尝辄止,不悦道:“杨兄,你忒也不爽利,怎的喝这老半天,一杯酒都未下肚。”
杨执笑道:“我病体虚弱,不宜过多饮酒,还望青莲兄见谅。”
李青莲没有多想,蓦地又诗兴大发,纵声吟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一首诗吟罢,摇摇晃晃,看向杨执道:“月光美酒,杨兄,岂能不乘兴赋诗一首?”
杨执摇头道:“我虽也想做个风流雅士,奈何胸无点墨,就不献丑了。”
李青莲兴致上来,不由分说,将杨执拽了起来,不信道:“杨兄过谦不是,莫非是瞧不起我?”
吟诗,和瞧得起瞧不起有何相干?
着实无法理解这位青莲兄的脑回路,杨执无奈,只能道:“此情此景,那就吟一首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吧。”
李青莲诧异道:“苏东坡?那是何人?”
杨执道:“同青莲兄一般才华绝世的大文学家。”
但凡文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视甚高。
何况是李青莲这等文人中的翘楚,更是嚣狂倨傲,目无余子。
听到杨执口中的“苏东坡”,竟能与自己相提并论,李青莲诧异道:“天底下竟有这等人物?却是我孤陋寡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