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和眼泪并没有讨回亲人,她们的骨肉,她们的希望,她们的寄托,被一阵邪恶的旋风卷走了。在漫长岁月里,他们相依为命,共度艰危。
多少个早晨,她们送亲人出港,望断征帆。多少个黄昏,她们迎亲人归港,一起把渔筐抬进敲骨吸髓的渔伢行。多少个风啸浪吼的日子,她们怀着深深的忧虑和殷切的期待,呆望着天水相连的汹涌波滔……
今天,苦日子要熬出头了,万恶的蒋匪军却给他们带来了灾难,带来了毁灭。
她们再也抑制不住怒火,擦干了眼泪,紧攥着拳头,向还没有上船的匪军扑过去!
“疯子!一群疯子!”
刚才讲话的那个敌中校军官看着迎面扑来的老婆、孩子,一边骂着,一边跳上了等待他的双尾舢板:“机枪!”
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架在码头后面,黑黝黝的枪管对向人群,匪兵们卡地一声上了刺刀。
怒火满腔的群众,面对着机枪,面对着刺刀,面对着死亡,没有退缩,没有停留,一步一步地踩着沙地拥上去。
孩子们停止了抽泣,趴在阿妈的脊背上瞪着仇恨的小眼睛。
整个滩头,空气凝固了,好象划根火柴就要燃烧。
那个中校,举起右手,眯缝起眼睛,向机枪射手发出最后的口令:“预备~~~
他的“放”字还没吐出口,哒哒哒的枪声却响了,那个机枪射手却应声而倒,他望着射手的尸体惊呆了。
敌军士兵也被这来历不明的枪声闹愣了,惊慌地伸着脖子左顾右盼,寻找着打枪的地方。
视死如归的上干名老弱妇幼,看着就要向他们开枪的敌人倒毙在地,全都惊喜地抬起头来,寻着枪声的方向。
谁能想到,在这就要发生一场大屠杀的干钧一发的时刻,一支赤色革命军侦察小分队在侦察科长尤林的率领下,从半屏山的百丈悬崖上,沿着长绳,穿过缭绕的白云,滑到临海这面的斜坡上。
他们奉命日夜兼程,翻山越岭,拂晓前赶到这里,用火力封锁澳口渔港,截断敌人向海上的退路,保证主力聚歼古雷半岛上的敌军。
他们下到坡前,一看,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大群手无寸铁的群众,眼看就要遭到敌人的血腥屠杀。
“科长,怎么办?!”
战士们的心都提到喉咙,目光盯着他们信赖的尤林科长。
侦察兵们心里都清楚,敌我力量相差得太悬殊了。我们只有这样一点力量,而敌人,除了港湾后面黑鸦鸦的敌军,还有泊在海上的炮口高昂的军舰。此外,向海边集中的溃退部队也正源源而至…...
怎么办?尤林两手使劲抓着岩石,聚精会神地观察敌情,思考战斗方案。别人都怕打扰他,不吭一声,悄悄打开保险,紧紧握着手中枪。
情况不等人,时间不等人,必须在敌人枪响以前想出又要堵住敌人,又要救出群众的办法。
突然,他那山鹰一般的眼睛,看着沿着公路涌来的溃不成军的敌人队伍。这是什么样的队伍啊!班不成班,连不成连,丢盔卸甲,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