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又仔细打量了1番宋如石的穿戴——干绑头,灯笼裤子,用草绳扎着身上穿的掉了花的破棉袄,头上戴了顶破和尚头帽子,不用说,没有多大油水。
便查问开了:“是哪个村的?”
“龙窝铺的。”
小老头不相信地再看看宋如石的脸,问:“怎么我不认得?”
“呃,”宋如石压住心里的急火,“我是个佃户······”
“噢,”小老头的眼又往宋如石的两只手上瞅了瞅,朝他身上看了看,那尖溜溜的眼光象是杆秤,要称出宋如石的分量。
当他扫视完了之后,就直接了当地问:“你身上带着多少钱?”
宋如石不由自主地往怀里摸摸。
他心里明白,摸也是枉然,要是有钱就不用费这么多口舌了。
小老头看清楚了,又问:“你家里还有什么能‘当’的东西?”
宋如石摇摇头,家里还有什么?躺下1根起来1条,什么值钱的物件也没有。
他望着小老头结了冰似的脸,说:“先生,你行行好吧!日后砸锅卖铁,我也忘不了你呀!我双手给你捧着送来!”
小老头摸摸胡子,再把手靠近燃着柞木炭的火盆边,冷笑两声,说:“咳咳!不就是叫狗咬1口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穷人长个富身子,没有钱还想治病。回去弄点锅底灰抹抹不就行啦!”
说完,摆摆手,示意叫宋如石离开这里。
宋如石眼前1阵阵发黑,身上1阵阵发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唰”地1下子没了血色。
小孙子要是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呀!
他刚想再张张口,药铺掌柜的手扬了起来:“还不快走!我要上门啦!”
宋如石身子1晃,差点儿摔倒,他恨不能咬这个小老头两口,给他两巴掌。
他嘴里骂道:“天下的疯狗都咬人!天下的乌鸦1般黑!”
他转过身来,拖起两条发沉的腿,吃力地往回走。到了门口,又停了停,才1步1步走下药铺的高门台来。
风雪无拘无束地扑打着这个世界,把太阳的光亮遮得严严实实,使天黑得更快。
宋如石是个有血性的人,连气、加急、带冻,回到龙窝铺,摇摇晃晃进了家,1头扎到地上,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1句话也说不出来。
嫂子赶快张罗过柱子来,扒他的嘴,但他闭得紧紧的,怎么也扒不开,嫂子找了根筷子翘了两下,这才露出了点缝,灌进两口凉水,才慢慢睁开眼,问他怎么啦,他两眼直勾勾的……
看到这种情景,1家人热烈盼望的心凉了下来。
嫂子眼前的火花1阵乱飞,身子在急速地旋转,就在这时,水孩两脚1登,身子忽地1下弹了起来,喊了声“我咬断你的指头!”便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