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起锚后,升起了帆儿,驶出海湾。
大海的波光、音响催动着兜满风头的白帆,小船1跃1跃地冲开浪头,很快就驶进了那汹涌澎湃、波涛滚滚的海洋。
李海生和铁蛋站在甲板上,扶着桅杆,两对深情的眼珠,很长时间动也不动,会神地凝视着心爱的故乡和辽阔的大海,最后把视线落在岸上送行的亲人身上,他俩激动地再1次挥手向爷爷、向小伙伴们、向所有的亲人告别:“再见,龙王岛!再见,我的故乡!再见,亲人们……”
小船像1只矫健、勇猛的海燕,沿着这宽广无边的蓝色征途,乘风破浪,渐渐地在远处消失了。
抗日战争初期,年轻的尤林流落在胶东腹地的山区······
伸延在黄海、渤海之间的那块牛角形的半岛,整整5个月滴雨未见了。
高天云丝不挂,太阳烤得似火烧。
热风卷起沙土,残酷无情地摔打在这块干焦了的土地上。
刚长成铜钱大的树叶干落了,刚坐果的桃、杏干焦了,枯黄的麦子,1缕1缕,比麻绳还细,风1刮,全吹走了,就连高山背阴处4季长青的松树,针状的叶子也干得焦黄,野鸡、山雀1落,“扑榜楞”,树叶全掉了,空气干燥得象团火,1触即着。
河底干得朝天,滚烫的白沙,夜晚散发出灼人的热气。
瘠薄的土地,象病人的嘴唇似的,干裂得张开1道道大缝,好1场大旱啊,旱得天上着火,地下冒烟了!
生活在饥寒交迫中的人民,天天傍晚伸长脖子,瞅着西天,巴望着能出来1片云,能化几滴雨,老天却像是有意同穷人作对,连点云渣也没有,他们只好摇摇头,叹息着……
刚刚挣扎过春荒的苦难的穷人,又在经受夏荒的摧残,野菜、树根都吃光了。要饭、逃荒的人成群结队,到处是1片饥饿的呻吟声。
河沟、路旁,1群群乌鸦围在死人的尸体上。
每天,都有人扛起镢,去掩埋饿死和病死在路上的逃荒受难的穷人……
煎熬在1931年夏季死亡线上的胶东半岛上的苦难人民,脖子上的那把钢刀压得更紧了……
穷人走投无路,悲愤满腔富人却蹦脚耍欢,仰天大笑!
龙窝铺榨取穷人血汗的恶霸地主“毒蝎子”面对青天作揖,连连叫道:“天意!天意!真是天助我也!”
就是这只“毒蝎子”就是青天白日军龙窝区区长杜奉祖,眼下正坐在1乘由两头酱紫色的骡子驮着的轶子里,得意洋洋地返回龙窝铺。
拱形的轶子顶,罩着鲜艳的台布,轶子里面,铺着藤子凉席,“毒蝎子”歪着屁股,倚靠在毛毯上。杜奉祖3棱子眼,巴狗鼻子,垂腮脸,面色是灰的,秃头是青的。
上身穿了件白小茧丝绸褂子,小口袋里装了块金壳怀表,银链子搭在胸前。裤子是浅灰的,又肥又大,裤角用青布窄带扎着,脚上穿了双藏青礼服呢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