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木兰本来1贯腼腆,怕遇生人场面。
自从姐姐的不幸事件后,她的胆量和勇气增加了,到这里来时又作了种种思想准备。
关敬陶的惊疑,小陶的尴尬,都给她助长了力量。
她挺身走进去,很大方地向着关敬陶说:“如果我猜的不错,我想,你是关先生。”
“你算猜对啦!”
女主人这时找到说话的机会,顺便为他们互相介绍,夹杂着说了不少天气冷热,时间早晚的话。还特意拿出烟茶水果,仿佛不论来人或是她的丈夫都需要她亲自招待,显然她的企图,是在竭力冲谈这间屋子里骤然紧张起来的空气。
“是从外边来,还是由城里来?”
关敬陶随便动问1句,意在打破他自已保持的沉默。
“这些事等1会再谈。”银木兰轻轻躲开了他的问话,“既然有幸见到关团长,我想说说我的来意。”
“你的来意?”
关敬陶对她这种单刀直入的谈话有点不太满意,也不同意她称呼他关团长,就打断了她的话头。
“我的太太已经对我说啦,咱们说痛快话,你们希望我的,我不敢做,也不能做,甚至连想也没想过。”
“是的呀!他哪敢想这种事情呢!”陶小桃打着帮腔,“我这家,不是安全地方,你今后还是少来为妙。”
“是呀!是呀!我们家里也并不安全呀!”
丈夫每说1句,小陶附和1句,半点也不超出丈夫谈话的范围。
“关团长,你有这样说话的自由,你还有把我交给敌人献功的权利。恩将仇报的事,在你们这边是不少见的。只要你把自己的诺言忘得干净就行。”
“我明白,你说的,‘恩将仇报'是什么意思,我是受过贵方的优待,不会报之以仇的。可军权是高大成的,又被日本人严格控制,我不过挂个空名混碗饭吃罢了。如果贵方认为我这样做不好,我准备辞职当老百姓去。”
“怎么做都由你,我是来给你送点消息。8里庄给你饮水的女同志,你们在监狱里又见过面,她为了掩护你,自身受了很多痛苦,最后她和多田拚命,1连遭了5枪,你现在官复原职当团长,她留下个5岁没娘的孩子。关团长、关太太,我是好心好意来见你们,你们对我这种无理态度,咱们也就没有共同的语言啦!再会!”
银木兰说完,站起来告辞要走。
“请你稍等1下!”关敬陶激动了,“让我把话说透喽。那位大姐在狱中的帮助,我永世不忘!日本人杀死她这样手无寸铁的好人,我非常痛恨!说良心话,就是没有贵方的影响,我对日本人和高大成也是痛恨的。”
也许,当着女同志容易轻易表示态度,守口如瓶的关敬陶也说出他不轻易说的话,他马上又表示:“但是像我这样的人,在这种社会呆久了,也只能在这里混。我掏良心说,对赤色革命组织没有什么感情,你们那边的生活习惯,我也服不了。至于谈到仁义道德,谈到交情义气,我自信还不是寡廉鲜耻忘恩负义的人。我冒昧问1下,你同那位牺牲的大姐是······”
“我们是1母同胞的姊妹!”银木兰很直率地承认了。
“好!那就更好啦!其实,当你进门的时候,我就猜思过。小陶!你递给我黑皮包。”
他接过皮包,从里面掏出1张淡青色的纸条。
“这是1张千元的支票,请你代为转达,我要实践我的诺言。”
“关团长你错啦,我冒着生命危险赶到你的家来,是为的钱吗?钱,在革命者的眼里,不是重要的东西,请你们想想!良心、鲜血、生命,是钱能够买到的?”
银木兰很生气很激动,她的眼睛也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