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掺和贾家的家事,贾琏能一个巴掌糊脸上。但薛家的渠道太馋人了,贾琏决定勉强的给薛姨妈留一点面子。
“冷子兴一介家奴,好大的面子。”
别看薛蟠平日里不着调,此刻却突然找回了智商,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薛蟠毫不犹豫的抱手行礼:“表哥恕罪,告辞!”
回到薛家,薛蟠见了薛姨妈,忍不住抱怨道:“母亲好没道理,让我向表哥问冷子兴之事,差点连我都搭进去了。”
薛姨妈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薛宝钗已经醒悟了,附和道:“哎呀,确实欠妥。琏表哥那边,给哥哥脸色看了?还是说了哪些难听的话?”
薛姨妈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犯蠢了,你是王家长大的人,与周瑞有几分人情在,贾琏能吃你这一套?这是贾家的事情,别看现在二房住着荣禧堂,老太太走了,贾琏要求二房搬走,可谓名正言顺。
薛蟠道:“表哥只说了,冷子兴一介家奴,好大的面子。再无它言!”
薛姨妈听了稍稍松一口气道:“幸好,琏哥儿还留一份面子。你去叫管家来,需准备一些礼物,送到贾家去,供琏哥儿日常花用。”
薛姨妈是个寡妇,还能维持薛家一段时间,也不是没能力的人。薛家后来进京住进贾家,根子在于担心在家的钱太多,觊觎之辈太多,没了皇商的身份,护不住这些家产。
别说什么图财不图人之类的屁话,为了钱财,弄的别人家破人亡才是正常操作。
薛家的发家过程,就没少干破事脏事。
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薛姨妈赶紧要补救。这也落入了贾琏的算计中。
贾府这边,贾琏根本就不管冷子兴,在他身上不值得浪费太多的精力。
两个账房查了一天的账目,天黑前来向贾琏交差。
“冷子兴在账目上做了些手脚,借着负责采买事宜,将贾家在金陵八个铺子的营生停了,其中四个铺子他让丈人和外室家人在经营,四个铺子对外租。每季度的采买,花费的钱财都走了京城贾家公中销账。目前只查到这些,相关人等也都控制起来了,如何处置,请二爷示下。祭祖一事,金陵族人一切准备就绪,特请二爷示下吉日。”
金石站着汇报,贾琏舒服靠在椅子上,身边蹲着的桂香在捶腿。
“冷子兴的相关事务,你抓起来,查账的事情抓紧点,尽快查清楚。祭祖的事情,你去问一个吉日好了,嗯,关键是先给贾光那边派点银子,没钱怎么做事?”
贾琏这边表现的不紧不慢的,重新拿回权利的金石,脸上严肃,心里更严肃。
这位爷是真的狠啊,冷子兴被拿下,直接关在屋子里,每日送吃的送水,不让人与他说话,就这么关着。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真能给人逼疯咯。
不想自己走冷子兴的老路,那就做好事情,关键是要管好嘴巴。
冷子兴打着贾家的旗号在外招摇本身无大错,但为了显摆,拿贾家后宅私密做谈资,那就是死一百遍都不冤的过错。
“小的真是忙晕头了,忘记给贾光银子的事情,耽误二爷的事,二爷恕罪。”金石赶紧请罪,贾琏听了忍不住眯着眼睛看着他,面上忠厚老实,刚才一番话算是把底子露出来了。
什么叫忙晕头了,忘记给贾光办事的银子,你完全就是不敢擅自动用账上的钱财。
这么主动的为主子背锅,贾琏可不打算承情。
“冷子兴被拿下,一切乱糟糟的,钱财无小事,是我忘记交代,与你何干?金陵这边的事情,今后你全责抓起来,把账记清楚就行。告诉贾光,家中族人有精于账目和精英者,选几个人出来,听伱调遣。”
这话听着没毛病,好像关心金石,担心他累着了。听了这番话的金石,心里却是凛然。从金陵族人中挑选经营和账房人手,这是来帮忙的么?这是来监视和分权的。以往冷子兴那种大权独揽的情况不存在了。回头面对贾光时,话还要说清楚是贾琏的意思,但凡敢擅自落人情,贾琏私下问两句,就能让他原形毕露。
面对这样一个主子,金石一点小心思都不敢有。
贾琏还是讲道理的,凡事都说在前面,你要不识趣,挨收拾了,也不要讲不教而诛。
日常的采买,做点小手脚,沾点油水,贾琏并不在意。具体办事的人,不给点好处,为何要如此卖力气?金石与贾家存在人身依附的关系,但本质上也是打工人。
打工人都知道,老板画的大饼吃不饱,还是加工资最实在。
金石作为贾家在金陵的总管事本身,就存在着大量的隐形福利。一家人的吃穿用度的费用都能省下,经受的事情还能沾油水,外出见人时,有贾家为后盾,社会地位也有保证,不会轻易受欺负。如果这还不满足,那就是该死了。
没有深究冷子兴的经济问题,无非是必定会牵扯到周瑞,到时候王夫人脸上不好看。贾母还有的活,她在一天,就无法撼动二房的根本。既然无法根除问题,那就先放一放咯。反倒是东府那边,贾蓉的机会更大,一旦弄死贾珍,贾蓉当家了,分分钟能弄死赖二。
当下的伦理道德对于贾琏而言,束缚力看似无形,实则令人难以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