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的马蹄在风里依旧清晰,听在李幼白耳里让她觉得太过荒唐。
关上沉重的朱漆大门,她背靠在门板上,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急切地擦去胸前尚有余温的吻痕,她救下风铃的初衷,可不是为了这种事...
爆竹声声辞旧岁,总把新桃换旧符。
距离新年还有两天的时候,苏尚的车马终于从上京走水赶回中州城中,前去迎接的那天,码头扰扰攘攘拥挤不堪难以落脚。
巡街的衙差和兵卒不得不组成人墙站出来维持秩序,以保证人马同行而过。
此件事还是很有说法的,人口拐卖案几天前就被府衙定下结论,原本只在少部分流传关于河二爷与马三爷被灭门的传言,经过此案以后,真相越发逐渐扑朔迷离起来。
多数商贾都一致认为,两人定是踩了朝廷红线而被灭口,不过这种猜测,随着受到牵连的官吏被斩首,有关人士也被缉拿上了刑台,真相是怎样的,那就没人清楚,更没人说得清了。
河二爷与马三爷死后,真空下来的河运生意自然而然会有人主动出来接管,近些天,码头就因此又陷入争端当中。
苏家一行人过来的时候,在巡街衙差和海鳞卫巡视的目光下,几个蛰伏在港口的帮派发生了肢体冲突,争执爆发时临近晌午,是人流最多的时候,其中一个帮派亮了刀子,突然朝着另一个帮派的小头领腹部扎了过去。
“啊!”
只听见吵闹的街市中响起一阵惨烈的惊叫,随之人群慌乱惊呼四散,波及出来的余威影响到了从后头进来是苏家车马,不得不停在原地等候。
听闻响动的衙差与海鳞卫快速挤开人流过去实施镇压,两三脚就把两个帮派的人踹翻在地,苏老爷子坐在马车里,闻声向苏武询问外头发生了何事,等大儿子的人回来告知,竟是和人口案有几分关系的。
“自从你来中州以后,貌似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苏老爷子对李幼白笑说。
这句话听起来不像调侃,在李幼白耳里,更多是告诫与敲打的意思。
江湖势力消失以后,又会有其他势力崛起将之吞并,周而复始的过程,朝廷没有名头介入,更不能全盘接管,世间有世间运作的规则,若是强行打破,对朝廷对江湖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北方战事紧迫,在后方,实在是不能承受更多的不稳定因素了。
岸口的船只一艘艘慢慢靠岸,苏家一行人在等候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能够继续前行,耽搁了时间,此时显得着急赶路,其实真正着急也就只有苏老爷子一人。
苏家里,对这位大房的大小姐其实没有想象中的亲近,此时,恰好能从眼下不经意间的表现查看出来。
寒风冽冽,港口的雪风更是刺骨,吹得人难以睁开双眼,苏老爷子被人搀扶着留在岸口以内的建筑群里,视线的那头,是熟悉的身形正在缓步靠近,等近了些以后,她们脚步便加快了。
分开数月有余之后,在年前,李幼白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小娘子,苏尚脸上的阴郁,在见到自己相公后一扫而空,喜极而泣的跑过来和她拥抱在一起。
苏老爷子站在旁边目视着一切,眼底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可能反应过来以,苏尚意识到周围的人很多,尽管没什么人注意她们,可从小在商贾家庭里长大的女子,礼仪上还是知晓廉耻的,被人看着亲密拥抱,脸上挂不住低了下去。
李幼白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入车里,方才见面时,她已然看到苏尚脸上那抹本该不属于她的情绪,或许在上京发生了什么,否则,以苏尚的性格绝对不会露出此种神态。
年前见过面了,今夜苏家摆席庆贺苏尚回来邀请了她们过去。
形式上大家族的礼数已经很周到了,而且这次的宴席并非家宴,同样是苏家拉拢其他行业商贾的手段,今晚,肯定非常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