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江芙也没睡好。

早上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

江芙坐起身,解开腿上的纱布。

因为处理及时,伤口已经结痂,只是微微还有些红肿。

取过桌上的药膏仔细涂了涂,她拿过干净的纱布正要包裹。

窗外,脚步轻响,佣人刘嫂的声音传进来。

“小姐,您睡醒了吗?”

“睡醒了,什么事?”

“老爷子让你到前院去一趟……”刘嫂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嘉木少爷也在。”

这是来向她兴师问罪了?

“我知道了,告诉爷爷我马上就来。”

刘嫂答应一声离开,江芙胡乱将纱布裹好,快步走进洗手间,迅速洗漱换上一套衣服来到前院。

客厅里,程老爷子手撑着拐杖,沉着脸端坐在主位。

程嘉木跪在地板上。

程伽罗坐在左手边的黄花椅靠背椅上。

因为是在家里,他没有穿外套。

黑衬衣的扣子松着两颗,右臂撑着扶手,左手勾着佛珠,有一搭没一搭地捻着佛珠,一副慵懒闲适的表情。

听到脚步声,男人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与她目光一对,就将视线收回去。

江芙顿时又是一肚子气。

混蛋东西!

她马上就要被兴师问罪,他倒在那里看戏。

顾砚秋急急走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儿子,一怔。

“爸,您怎么让孩子跪地上啊?”

“哼!”程老爷子轻哼,“你先问问,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不努力上进,跑去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还在酒吧闹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江芙暗暗一惊。

这话风不对啊?

怎么感觉,不是这对母子告她的状,反倒是程老爷子在兴师问罪呢?

江芙还在思考,顾砚秋的眼睛已经刀子一样剜过来。

“小芙,怎么回事?”

反正事情已经出了,人她也打了,躲也躲不过,倒不如先主动认错。

“爷爷、秋姨!”江芙低眉顺眼地上前一步,“都是我不好,昨天晚上要是我早点到,嘉木哥也不会醉成那样。”

“你还好意思说?”顾砚秋转过脸,指着她的鼻子就骂,“都说家有贤妻,夫不惹祸事,真不知道你整天在忙什么,要是你昨天陪嘉木一起,能闹出这么大的事吗?”

“看来,大嫂对这个魅色酒吧并不了解。”

程伽罗合指握住佛珠,站起身走过来,掐掉花架上一朵焉掉的杜鹃花。

看似随意地转身,刚好挡在江芙面前。

“据我所知,这个魅色酒吧不光能喝酒,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陪酒小姐,甚至毒品,这种地方正经女孩子可不会去。”

顾砚秋尴尬地转过脸,看看程老爷子的表情。

吸吸鼻子,染上哭腔。

“爸,嘉木喝酒乱来是他不对,不过这次真不是他的错,他就是被那些狐朋狗友带坏了。”转脸看向江芙,顾砚秋语气埋怨,“小芙,我不是说过……”

“妈!”程嘉木转过脸,皱眉打断母亲的声音:“妈,您别说了,我错了,我认罚。”

注意到他红肿的伤,顾砚秋急步冲过来。

“你的脸怎么回事?”

“没事,您别问了。”

“什么就别问了?”顾砚秋扶住儿子的肩膀,仔细看了看,“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到底怎么回事?”

江芙侧眸,扫一眼程嘉木的脸。

果然,男人的俊脸又红又肿。

江芙:……

她也没使多大劲儿啊!

狗男人还真是不经揍。

看程嘉木没出声,顾砚秋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

“说话啊,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

江芙心头一紧。

这下全完了。

如果程嘉木说出这一巴掌是她打的,就算是有程老爷子撑腰,顾砚秋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也一定会想办法收拾她。

江远之想要的那块地,只怕要黄。

程嘉木抬手拉开母亲的手掌。

“是我喝醉不小心摔的。”

江芙:???

狗男人竟然没告她的状?

知子莫若母。

顾砚秋一眼就看出程嘉木要在说谎。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说谎,你不说是吧?”

顾砚秋转过脸,看向江芙。

“小芙,你说!”

江芙抿抿唇,刚要开口,程伽罗的声音已经先她一步响起来。

“是我打的。”

“爸!”顾砚秋装模做样地用手帕拭拭眼角,“老三是长辈,孩子做错事,他骂几句,数落几句,都是应该的,可是……怎么也不能打人吧?从小到在,我们可没舍得动过嘉木一指头啊!”

当!

程老爷子沉着脸,重重将拐杖击在地板上。

“一巴掌都是轻的,要是依我的意思,至少要抽上五十板子。”

顾砚秋皱眉,小声反驳:“爸,您……您怎么不讲道理啊?”

“道理?好,我就和你讲讲道理。”

程老爷子撑着拐杖站起身,抬起右手指住程嘉木的脸。

“问问你儿子,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好事?喝酒胡来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想对小芙动手,把芙丫头的腿都割伤了。幸好老三在场及时阻止,这要是老三不在,谁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事来?”

顾砚秋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扫一眼程老爷子铁青的脸,她忙着转身,一脸假惺惺地扶住江芙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