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

老人微微颤抖着,浑浊双目陡然生明,艰难挣开周文瑾的搀扶,干瘪苍老的身躯也仿佛萌生了一股新力,支撑他踉跄着向面前的稻田走去。

步伐沉顿,好似枯死木杖杵地,而那犹如腐烂树皮的手掌也已然摸到了稻穗,感受到沉甸谷穗压在指间,老人也露出欣慰笑意。

“好……今年的收成好啊……”

“才远……快称量一下……”

周文瑾顿了顿,沉声低语,声音也变得极其粗犷。

“二爷,我这就去称。”

而其所言的陈才远,其乃是陈秋生次子,早年间就跟随周承阳栽培稻谷,而且一干就是六十余年,就连其子孙后人,如今也在农事司任职,也算是世代相传。

只是,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为了不让周承阳伤神,他现在也只能伪装一二。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声音,老人笑得格外灿烂,干瘪皮肤扭曲在一块,尽显沧桑垂暮。

下一刻,那粗糙手掌来回搓了搓,便有诸多谷粒堆积在其掌间,捻起就往嘴里递。

只是,其牙齿早就脱落得所剩无几,久久不能咬碎,还是周文瑾暗中化力,这才如愿嚼碎,细细品尝其中滋味。

“甜倒是甜……就是干了些……”

“才远啊……下回蓄水可要多留意些……”

周文瑾沉声迎合,掌间则不断催使木藤根,以此维系老人生机。

而周珏瑜二人则立在田埂上,望着老人这般老态凄凉,心中也不免悲怆无力,尤其是周修峰,更是泛起了几分彷徨惊惧。

他们虽是修士,但毕竟没到长生不死的地步,那必然就有殒命的一日,更别说家中还有凡俗亲眷,生离死别注定是必然的。

‘族中的延寿妙法能让凡人活到一百二十岁,若是我功绩足够,定能让父亲和母亲长寿永定,还有弟弟他们……’

想到这里,周修峰眸间也是精光闪烁。

虽然周家日益仙凡相隔,宗脉间的情谊也愈发薄浅,但只要有修士庇家这一制度在,那家族就永远不会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