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天下对君王的要求是极高的,高到他是天意的象征,一举一动,都要符合“天道”与“王道”,魏钊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可是说开来,谁都不是圣人,七情六欲纵横,每个人都行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
魏钊不肯过度纠缠于原则的矛盾之中。开口问杨嗣宜道:“刘宪什么时候回宫。”
杨嗣宜道:“知都现在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可能四月初一,二,就会进汴京城。”
白庆年:“四月初二是艮园的钓鱼宴啊,官家,会有变故么。”
魏钊从书案后走初,“户部已经把赈济淮河水灾的银钱点备齐全,初一二拨派出去,这事将好放在宴上来提,就不在朝上来议了,免得众议过多,反而最后不好拨派。”
“是,官家思虑甚周。”
“杨嗣宜,给刘宪传信,到汴京后,不要立即入城,听朕的消息。再告诉他,殷绣是朕的事,朕不准他胡来。”
“啊?”
杨嗣宜并不是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下意思地“啊……”出了声,抬头却见魏钊已经变了脸色,忙低头道:“是是……奴婢明白,这就去传信。”
杨嗣宜退出去,白庆年也一道告退出来。杨嗣宜一路提灯,送白庆年出宫,二人在宫道上走着,都没有说话,直到离开福宁宫好长一段距离,杨嗣宜才陡然松出一口气儿。
白庆年鼻中哼笑一声,“你是刘宪带出来的人,离了他,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杨嗣宜将灯挪到他的脚底下,“白大人,您不知道,没护好绣姑娘,就算在官家这里逃出性命,我们知都回来也得掐了我的脖子。”
白庆年摇了摇头,“你到不用这样想,这件事情,比你脑子里想得要复杂,要恶心些。”
“恶心?怎么说啊。”
白庆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沉默的宫闱。
“你们这些人是在大陈宫里呆得太久了,脏污看多了,不觉得,不过,如今的官家,心里是想得清干净乾坤里的浊气,给天下贤良一方天地的。奈何,君王和臣子斗到最后,还是把女人拿出来牺牲了,不恶心吗?”
杨嗣宜似懂非懂,抓了抓脑袋。
白庆年并不打算跟这个断了根的奴才解释,续向前走了几步,转而又问道:“我问你,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嗣宜道:“哦,说起来到也蹊跷,本来吴婕妤落水,官家准了魏夫人过去看望,后头又觉得不放心,才叫我去接人的,从圣人娘娘那里出来后,在明性殿前看到了一个人影,魏夫人却跟了上去。只叫我在原地等她。”
“人?是谁。”
“我到没有看清楚,魏夫人去了半炷香的功夫就回来了,回来时神色不大对,我也就没有多问,之后还是照常从艮园的侧门出来,上了车撵,谁知道行到正阳街后巷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群带刀剑的人,您知道……我这个人又不会武艺,也没有胆子,眼看着魏夫人被那群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