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的死, 郑娘娘觉得蹊跷吗?”
郑婉人怔了怔, “不是自缢的吗?不过,你这样一说吧……”
说着, 她低头回忆了一下那日的情形, “那日官家在垂拱殿议事, 换从前,皇后是最不乐意嫔妃过去打扰官家的, 那日她到像是故意……故意支开本宫的。”
济昆靠着门立着。
“宫里的事, 如同八卦,一生二, 二生三,三生万物,各有纠缠。郑娘娘但凡能抓扭住一个错处, 就能将看似根深蒂固的东西,连根拔起。”
从佛语到道家言, 郑婉人并不愿意听这些看似深意满满, 实则满是阴谋的话。便转而直接问道:“徐大人是想让我从查这件事吗?可是我听说伺候太妃娘娘的碧澄已经淹死了。怎么查。”
济昆道:“碧澄姑娘虽然已经死了, 但慈安宫中还有一个叫柳作的内官, 娘娘从他那里下手吧, 后面的事,大人会替娘娘安排。”
郑婉人仍有疑虑,“即便如此,本宫还是想不明白,程皇后为什么要隐瞒太妃之死背后的隐情。”
“娘娘查透彻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他转身推开殿门,“话已带到,贫僧告退了。”
他一面说,一面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座包着金皮的佛像,佛眼慈悲,无忧无喜。
“对了,明日晚间,绿亭上唱《金陵记》小戏,郑娘娘得闲儿可一观。”
郑婉人偏头看着他,良久,方吐出一句,“你们这些人,究竟高山上的晶莹土,还是泥巴里地儿里的污粪。”
济昆扬了扬下巴,“佛陀脚下,哪有干净的人。”
郑婉人低头止了声,莫名地想要细嚼这句话,这种感觉在她尚算年轻的岁月里是没有的。
然而当她再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济昆却已经不在了。
门依然如将才一样半掩着,艮园里的奇花幽香,越入夜越迷人。
门外乱红狂走而过,眼见起风,雨就要来。
其实人但凡迎风沐雨,就一定满腿泥泞。不论慧敏,还是愚极。
***
艮园正式春时夜雨,雨酵花香成酒。
福宁宫却是一派凝重。
杨嗣宜跪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已经半个来时辰了,魏钊撑着书案立着,肩头微微起伏,明显是在强抑着情绪。仙鹤香炉子里的烟都滞涩住了,殿种的气息闷呛,却没有一个宫人敢进去通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