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宪追道:“如今吏部中还有徐牧的人吗?”
“有是肯定有的,消息能通到什么程度,这就不好说了。刘知都,官家真的要断徐牧的老巢后路了,我和胡相有些担心啊。”
刘宪笑了笑,“你们与他都没有瓜葛,你们担心什么。”
白庆年忙道:“我们不是担心和他有没有瓜葛,我们担心的是您啊,过去那么多年,您在先帝身边做事情,背后可都是这个徐牧徐大人啊,我们不认识这个老主人,我们都是跟着知都您才出人头地的,如今官家对自己家的舅舅都下手,这如果要连根拔,您可怎么办……我们……”
杨嗣宜有些听不下去了,开口道:“这话怎么说的,说到底,你们还是怕徐牧倒台,我们知都会受牵连,然后大人们会跟着知都遭殃吗?”
胡相受不了这样的话,刘宪也就算了,他杨嗣宜是个什么角色,着一袭话拍在他的老脸上,他是坐不住了。
“住口,我们说话,也能有你插嘴的余地。”
杨嗣宜还要抢白,却被刘宪拽住了衣袖,强拉来坐下。
“刘知都……”
刘宪摇了摇头,“胡相,白大人,你们多虑了,刘宪是个受了宫刑的人,当真有墙倒的那一天,一定是众人推,无人扶的。对于你们而已,我刘宪本就不是什么树,各位大人,更不能被称为猢狲,我都不敢自诩一句‘树倒猢狲散’,两位大人,又怕会有什么牵连呢。我若不求生,手里头这些秘密,对我而言就一点价值都没有,退一万步讲,我若求生,说出这些事来,只会令我死得更惨而已。”
胡相没想到会引来他这么决绝伤感的话,到有些后悔,“刘知都,我与白大人也并非这个意思……说开来,我们也是扶持过来的同僚,谁能轻看知都,只是最近的朝局实在太过复杂,官家的手段又越来越凌厉,我们都是先帝的旧臣,每个人心里都不平静,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刘宪没有说话,白庆年道:“还有城南瓦肆那出《偷龙转凤》的事,我也听得心惊胆战,我已经查过了,徐牧府上的人根本就不避讳是他们出手打磨的这一出好故事,我现在害怕官家要在朝廷上把徐牧逼上绝路,徐牧就要在大陈宫里把官家逼上绝路。这种前朝秘辛之事,一旦曝之于民间……再被徐牧利用,恐怕……这个局面,我真的不大看得清,刘知都,您眼睛清明,还得您给我指一个方向去站啊。”
“只要有送出宫的那个皇子,人是死的。就算闹出来,也都是上一辈的宫廷斗争,大陈宫这些东西还少么。”
白庆年并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刘宪,内心是何种感受,只能一边听,一边低头悻悻地称“是。”
桌上的酒热过一回,又冷下来。
鸭子的热气也都凝结成了水,沾在杯碗之上。
楼上的热气一散,楼外的雪气就毫不客气地顺着窗户的缝隙透了进来,众人都觉得冷,纷纷去取大毛子系上。
白庆年觉得气氛有些莫名地尴尬,轻轻咳了一声,“我们的事与知都说了,那知都您有什么吩咐,您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