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屏风后面的月琴被受惊的女人踢倒,当的一声,一根琴弦骤然断去。
天地间仿佛失去最后一丝声音,连风也渐渐颤巍巍地停滞下来。刘宪头顶一轮弯月凄惨地照着。在这座精雕细琢的古雅宅子里,每一处景致都是有灵气和心意的,此时仿佛都低垂下面目,不敢看他。
“刘宪,你与魏钊注定要生死相搏。”
说着,他抬受指向屏风后面,又扫向梁氏,“你本有无双智慧和谋略,本可以继承大典,逐鹿天下,不要为了这些女人,让亲者痛仇者快!”
“你住口!”
“我可以住口,你的兄弟能住手吗?掖庭狱的旧案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他知道当年的真相,你以为,他还会留着你的性命吗?我知道,你为了宫里那个绣儿,不想与他博弈,可是,我告诉你刘宪,你退不出来了,如今这个局,就算你死了,恐怕都不能完全解开!”
“你当年……就不该救我,就该让我和那些清白干净的读书人一道,死在丽正门口……”
“事情都不过去了,不要说这样的话,你和我从一开始就是同心同德的,刘宪,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在女人身上执念,她们心里头只有浅薄的情爱,不配得到你这样人的全心全意。”
刘宪没有说话,手指却几乎要扣进肉里。
徐牧的声音逐渐开始模糊,他的脑子里一下灌入无数的声音,有先帝的,有魏钊的,还有殷绣的,甚至还有养父养母的,那些年生已久,依旧温暖如春的言语如今像一把又一把饮血的刀子往他心上刻画。
他慢慢的转身,往外面走去,全然不顾身后徐牧声音。
庭院中嶙峋的奇石如丑恶的野兽一般,环伺在他的周围,他步履有些虚浮,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绕过庭院,行到大门前面的。
门前牵马的人正候着他,见他出来,忙道:“刘知都,您的马我们替您栓在那边呢,这就替您牵过来。”
他似没听见一般,并没有搭理。依旧径直往前走去。
牵马的人回来时,已不见了他的人影。
夜路上万家灯火,他的马扬蹄长嘶一声。
庭院深处,那诸宫调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唱的仍旧是《井底引银瓶》。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灯下很人托腮寻声,路上独行的人却一步也没有回头。
十月恍然就过去了。刘宪得了一场重病,一直在宫外养病,久不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