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澄不是第一次听殷茹说这样的话,在她的立场上,她无法说出规劝的语言。但她有她的心思和隐忧,每每见到殷茹这样,她也只能把话题岔开去。
“您进宫前,徐大人是要咱们做眼睛和耳朵的,如今,您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魏夫人身上,这……”
殷茹撑起身子,“什么眼睛和耳朵,他这一回送来的那些药,还有吩咐我在白马寺中做的那些事,险些让我害死了官家和自己,我原先到真以为他有这个心成全我,如今我也看明白了,不过也是捏着我做棋子,我殷茹这辈子,就活该被这些男人玩弄在手掌中么。”
碧澄听着,越发退了一步:“娘娘,您这话,奴婢听着真有些怕。”
殷茹将一缕碎发挽至耳后,“怕什么,且看着吧。”
偏殿合上了门,将满室的杏花酒香和帐中暖香锁在一处。
日渐渐偏向西面,风吹走一片云,深厚的云层里突然破出一缕光,斜斜地落在大陈宫如云般的树冠上,路上行走的宫人裹紧了身上的衣裳,一言不发地往各处送晚膳。
此时掖庭狱才放过饭,殷绣靠着墙静静地坐着,饭食就摆在手边,她也没动过。狱中的人都知道她是刘宪关照过的人,一日三餐虽然不精细,但也都竭尽所能照顾得成样子,如今见她不思茶饭,心里都有些不安。
一个年轻的内官隔着门轻声与她说道:“夫人,您为难自个,刘知都就要给我们松皮儿了。”
殷绣抬头笑了笑,“心里有事,吃不下的。”
那内官蹲下身子,“在这里面的人,谁心里没个事儿呢,日子不也得一天一天地过嘛,我们知都大人虽然年轻,但为人处事的那个利落和精明,偌大个汴京城,谁敢和他争高下呢,既然他都让您放心,您啊,就把心搁肚子里,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就跟奴婢们说,只要大陈宫有的,没有伺候不上的。”
殷绣听他这语气,着实像杨嗣宜调教出来的人,便一面伸手端了饭起来,一面问她:“你在杨供奉手底下做个事儿么。”
那人点头道:“您真实好眼力,我就张令,以前在丽正门上答应的时候,是杨供奉手底下的人。”
殷茹没在往下问,执筷夹了几口。谁知还没吞咽几下呢,外面突然喧闹起来。
张令忙站起身,“怎么了?”
一个狱卒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郑婕妤突然来了,这会儿在前面堂上坐着呢,非要让带魏夫人出去问话,前面已经让人去请刘知都了,但刘知都今日像是去听徐大人府上的戏去了,这一来一往的,可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辰,怎么好啊?”
张令低头想了想,“让带去堂上么……这是要行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