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样最难堪的状况中,终于有余力观察疑似自杀者的面容时,夏露露的呼吸瞬间停滞。

头脑中负责语言的部分瘫痪了。

头脑中负责听力的部分罢工了。

头脑中负责视觉的部分失灵了。

夏露露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近乎贪婪地将面前少年的一切疯狂地纳入眼球。

极浅的铂金色发丝,苍白的皮肤,缺乏血色的嘴唇,身着白色衬衫的瘦弱少年,似乎被雨水浇得褪了色,整个人仿佛是一片纯白的雪花,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令他融化。

少年微微抬起头,眼睛是十分少见的紫色,颜色也很淡,像是用水彩画上去的。

“谢谢。”少年说。

可惜夏露露头脑中负责听力的部分暂时罢工了,只注意到他嘴唇的开合。

少年的实际身体状况,和他表面看起来一样不容乐观,很快就倒下了,还发起了烧,“不是自杀”之类的内容,是等他在医院病床上醒来后,才得知的。

等待少年醒来的期间,夏露露整理好了心情,不再是初见时那般失态,能够以相对平常的状态与少年对话,所以也不深究少年做事的缘由。

“有需要我帮你联系的人吗?”既然不是自杀,其他的私事就不是夏露露能随便插手的了,保持距离有时是一种尊重,“或者你可以听医生的建议,卧床静养一两天,身体好转一些,再离开。”

“谢谢你。”少年这次的感谢少了一点疏远感。

夏露露明白自己表现得不错,控制住心中的喜悦,回以适当的微笑。不能太热情,是温和的,不含任何功利的,不求回报的,仅仅怀着对他人美好祈愿的,类似她作为慈善活动志愿者时的笑容。

少年选择打电话,夏露露自觉地给他独处的空间,所以不清楚他是不是联系家人。

打完电话,少年删掉了通话记录,但在走之前给夏露露留下了他个人的联系方式,说是改日进行感谢。

夏露露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跳,欢快得像一只在林间跳跃的小鹿。

过去,夏露露谈过两次恋爱,全不如今天一般小心翼翼,欢呼雀跃,连呼吸都不敢随便处之,连一句“谢谢”都能让她感觉快要哭出来,仿佛这一次……才是初恋。

爱情的世界里,先爱上对方的人就是输家。

事已至此,夏露露只能让自己输得不那么难看,她明白那样脱俗的少年,绝不是能凭一腔热血,一颗真心,就可以随便拥有的,必须谨慎经营。

毕竟感情不是商业交易,后者讲究同等价值的交换,而前者充满了不公平与不合理,无法定价,无法化作白纸黑字的不变契约。

……想要得到他。

呼吸变得急促,夏露露把脸埋在少年待过的病床上,右手滑入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