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做梦。
然而下刻,那黑影凉凉道:“苏棠,你和陆子洵的婚约,还没退?”
郁殊也是突然想到这一点,于是再难困觉,坐立难安,干脆走了出来。
苏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心口被吓得跳的急又快,不耐转过身去,面对墙壁再不理他。
郁殊抿了抿唇,半蹲下身子,声音与方才截然不同,甚是温柔:“棠棠,陆子洵不是什么好人。”
“……”苏棠不语。
郁殊凑到她耳畔道:“明日我拟个旨,给你二人断了可好?”
苏棠半梦半醒中,随意应了一声。
……
秦若依没有回宫。
如今的太尉府上上下下俱被软禁,里里外外尽是禁军。
她回到府邸,都须得经人盘问一番,进去通报,等了好久才放行。
秦若依走到后院房中,脸上的薄纱已经摘了下来,三道可怖的刀疤横亘在脸颊上。
秦寿坐在那儿,须发已经花白,散乱在身后,本一贯精明的双眼此刻尽是颓丧,见到她来才终于有了点亮光,脚步仓皇朝她冲了过来。
“怎么样?若依,你怎的将面纱摘了?郁殊如何说的?是不是答应你了?”
秦若依脸色一白,许久摇了摇头:“他没答应。”
“什么?”秦寿脸色一变,“是不是……你就这幅模样去求的他,你将面纱戴上,他怎会不应你……”
秦若依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本该称作父亲的人,心比身子还要冰凉。
她的自尊,在那夜被毁容时,被毁了一次;在今日看清阿殊眼底的不耐时,再次被毁。
而她的父亲,却仍要她继续以色求人。
她不想去了,她宁愿郁殊看着她的目光是无视、不耐,也不愿是……如见到污秽之物一般的厌恶。
“爹,你认罪吧,”秦若依呢喃,“我不会再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
秦若依身子娇弱倒向一旁,脸颊一片红肿,火辣辣的疼。
“你是太后,为着天家尊严也不会要你的命,你倒是择干净了,反过头来要你爹、秦家上上下下的命?你别忘了,当初不是你爹,便是给你九条命你也入不了宫!”秦寿恨恨瞪着她,“他郁殊以往还不是像条狗一般等着乞怜?你把你脸上的疤遮住,再去求求他……”
“爹!”秦若依打断了她,神色怔愣,良久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朝府外走去。
郁殊不会答应她的。
她早猜到了。
甚至,比郁殊还要早。
当年她得知摄政王府后院养着一个女子时,便知了。
郁殊受伤,找的不是她,而是找那个叫苏棠的女人疗伤。
她召见他时,曾提过一个要求:让苏棠入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