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活着,已属侥幸。

可陆子洵万不该……为得父亲信任,应下与她的婚约。

陆子洵盯她良久,望着她身上的血衣,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三年,在靖成王府的女子,是你?”

朝堂权势变更,他自是知晓,而今见她身上不似有伤,却满身满手的血迹,也能猜出几分。

只是对于郁殊后院的女子,向来传的五花八门,他从未想过……竟是她?

“大人,时辰到了。”马夫小声提醒着。

陆子洵看了眼前路,目光在跪在地上的人影上定了一会儿:“下朝后我会去靖成王府,你在那处等我。”

话落,已匆匆离去。

苏棠站起身,如未听到般,径自回了王府。

王府的人已死走逃亡的差不多了,满院的狼藉被藏污纳垢的积雪覆盖,干净且安静。

两个守卫站在门口,盘问了好一番才放她进去。

苏棠一边走进屋子,一边将身上的衣裳褪去。

太讽刺了,这身衣裳。

她不喜欢劳什子的月白,她喜欢浓烈的红,喜欢暗沉的黑。可这三年,她只穿过月白色的衣裳,只为去讨一人的目光。

她既被当成卑贱的影子,便任由那人被丢去乱葬岗,被野狗啃其皮骨,被秃鹰啖其血肉,不得完躯,不得超生。

锦云为她收拾的包袱仍在床边。

苏棠解开包袱,抽出一件暗灰色的衣裳,随着衣裳一同滑落的,还有一张枯黄的纸,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

苏棠手一顿。

那纸上,端端正正书着三字:卖身契。

贱籍三年,她终于已是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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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靖成王府门前的积雪,被踩踏的有些污浊。

玄色马车停了下来,陆子洵透过轿窗朝外看了一眼,温敛的眉心轻蹙,一撩前袍方才下去。

“陆大人,”早有守卫上前候着,“抄点的家当已收录在册,晚些时辰便能送到您府上。”

“嗯。”陆子洵低应一声,仍朝里走着,未曾理会积雪覆盖下的狼藉,径自走进后院。

守卫虽不解,却仍跟在其后。

后院不小,长廊凉亭布置的极为雅致,各院落自有春秋,却都显得萧瑟。唯有一处月洞门下,有不少杂乱的脚印。

陆子洵静默片刻走了进去,房屋不大,里面的香炉地龙早已熄灭,一片冰凉,窗子大开,除却那些上好的家具,再无旁物。

他的目光却定在地上那袭沾血的月白色广袖长裙上,那是苏棠今晨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