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后,一双黑而深的眸子慢慢露出光泽,带着被风霜洗涤后的老沉,没了半分年少的张狂。

“说这番话之前,我是谈禹。”

“但是现在,你最好称呼我为——江翊。”

江翊说完,正打算把眼镜叠起来放进口袋。

忽然,一阵东西洒落的声音从另外一株高大松树后传出,在这个静谧的地方尤为突兀。

青石台阶上,一束花掉落,漂亮的包装纸被混浊的雨水打湿,花瓣零零碎碎地撒了一地。

松树遮住了视野,仅能看到两双脚。

下一刻,其中一双缓缓移动,从树后移出,带出了一抹黑色的裙边。

江兮就这么站定在了江翊和宁白铭面前。

无声,无神。

江翊双眸一动,喉头收紧。

“小兮?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兮扯扯嘴角,像个提线木偶般抬头,声线微颤,音色飘渺。

“大概是……从你们说到资金链断裂开始吧。”

身后,江淮跟着走出来,看到江翊时眼眶骤然发红。

“大哥……”

他艰难地叫了一声,又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神色难辨的宁白铭,没敢继续说话。

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和姐姐就发现爸爸的墓碑前有人。

原以为是临边逝者的家人,可刚走到松树边,夹杂着雨声的争吵迸出,字句都和江家有关。

江兮就是在这时停下了步子。

江淮低头,复而又偷看了眼身边的姐姐。

后者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就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无力、无助,迷茫。

在江淮的印象里,除了爸爸的葬礼,江兮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

良久,她的视线似乎定在了宁白铭身上。

“我哥说的,你知道吗?”

“JK……是你爸爸和许家做的?”

江兮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要散在雨里。

可宁白铭头一次觉得如遭重锤,无言以对。

谈禹给的证明都是实打实的照片和签字文件,还有按了手印的证词。

就算核实,只怕结果也没有多大变化。

少有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宁白铭的步子有些不稳。

他朝着那条黑裙子走去,抓住了江兮的手臂。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等等我,好不好?”

江兮偏头,盯着那只手发愣。

从来都是温热的掌心变得冰凉,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这人混乱的脉搏。

他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的一个人。

这副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江兮停了一瞬,又把视线抬起,对准了那对混浊的眼眸。

“你想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呢……”

“你又能……给我什么交代?”

江兮强忍住眼眶的酸涩,把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拼命压回去。

“除非……你告诉我这件事不是宁家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