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过的很是传奇,像是故事里白马仗剑的少年侠客。
灵族少女手把手教会了他一身剑法,指点他如何与那些唯有他能看到的东西打斗;他的书法是那满身魏晋风流的青年教习的,夫子见过他的字,大赞他有书圣遗风;也曾在云梦泽小聚,灵蛇载着明珠破水而出,含笑听他讲自己在九州大地斩杀妖魔时碰到的奇风异俗......有无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刀枪剑戟,刀有含章素质,彩似丹霞;剑有干将莫邪、紫电青霜,无论他身在哪里,只要默念名字便可任意供他取用。
传国玉玺做他的引导者,手持神兵利器斩妖除魔。好似他就是天将降大任的那个人,以手中剑捍世间清平。
确实是天将降大任啊......
“阿姊,”他喃喃道:“这一代,是我吗?”
传国玉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前,沉默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对不起。”她道。
少女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他在其中听到了浓重的愧疚。
“不用说对不起。”
少年重新扬起了笑容,这般沉重的宿命,他好似没有半分不满。
“这也不是你选的呀,上天的安排又不是阿姊你能左右的。”
“我只是...”他笑着笑着,对上了少女鎏金的眼,终于再也笑不下去了,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我只有一点点难过。”他比划着,“一点点而已......”
“阿姊,我难受......”他扑到少女怀中,无声的哭泣。
任是谁,也不会在最意气风发,对往后有无限向往的时候得知自己的未来已经注定时,还能无动于衷的。
他也只有十五岁。
荷华沉默地揽住他,此时此刻,她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安慰这个少年。
这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孩子,从六岁到十五岁,她几乎是陪伴少年长大。
看他成为跃马长街上、满楼红袖招的风流公子,看他手持紫电青霜行走于九州大地,长成最好的模样。
如今,也要看着他觉醒命定者的记忆,奔向那一个永无尽头的结局。
嬴荷华扬起头,将眼中的热意逼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道歉,数百年前的那种无力,再一次浮现于心间。
这样一种浩大而悲哀的宿命,何时才是个头呢?
少年只情绪崩溃了一小会儿,很快便挣脱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
接下来,他便开始与这位自幼时便教导他的灵族少女准备接下来的计划。
荷华说,你的二弟,是天生的帝皇。
少年神色一顿,随即若无其事道:“那便再不能随他去了。”
翌日,少年去给母亲请安,轻描淡写地提及,退了与郑家嫡女的婚事。
他已然没有未来,便不要拖累姑娘家。
母亲果然不解,见他态度坚决后更是大怒将他赶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