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们没等到己方的大部队,先等来了灭绝的神光。
那明耀九州的神光降下之时,它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本能的瑟瑟发抖,随即便在笼罩了整个长安城的光芒中消失殆尽。
生机散失的最后一刻,它们看到一柄闪着锋锐寒光的轻剑。
此界能视阴阳的术士不知发生了何事,此等异像从未出现在流传下来的坟典之中,他们捧着手中珍贵至极的古籍,发了疯一般搜寻着消息。
就如那些天外来的魑魅魍魉从来就记不住,九州结界衰弱时定会有命定者补全一般。这些流离四散的术士,也在历史的流逝中失却了九州结界相关的大多数记载,只有只言片语口口相传,却是触目惊心。
明光还未消失,在宫内湖中泛舟的开国皇帝猛然抬头,混浊的眼中陡然闪现两道精光。
他命宫人立刻将船划回岸边,转头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到周围任何人,眼前惟有金光煌煌。
他想了想,摸索着船桨的位置,闭上眼睛站起来,凭借记忆中的人造湖方位摸索着划到岸边。
他也曾是马上打天下的君主,尽管后来大多数时候,征战八方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百战百胜的次子,曾经浴血沙场留下的本能却没有消失。
简单的凭借记忆找回上岸的地方,于他而言并不难。
他徒手把木桨提起来,把它当作探路的手杖,在过于明亮的金芒中磕磕绊绊地回到了太极宫。
平日办公的宫殿中有建筑抵挡,反而不见辉耀四方的明光。
李渊跪坐在书案前,慢慢打开已经盖了章,内容却是空白的圣旨。
原本,他料想中再入太极宫之时,便是得到下一任继承人是谁的消息的时候。
他有很多儿子,最终只有一个能继承大唐皇位。他老了,儿子们却正值壮年。
如何能舍得这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地位?
是以,他从未后悔过拿两个最出色的儿子制衡的决定。
却不曾想天生异像,日坠长安,也不知会带来什么改变。
倏尔右手上方的桌案金光大绽,有一道纤细的黑影自金芒中落到了皇帝眼前,他终于能在这足以闪瞎眼的金光中看到他人的模样。
然而定睛一看,来人玄色衣袍上,却也是以金线绣出了山河湖海、日月星辰,肩头与胸口则盘旋着一条威风凛凛的五爪金龙。
皇帝抬头往上,看到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冕旒之下,少女容光世间难寻,一双眼似飞凤流丹,尊贵无匹。
她分明着唯有皇帝独享的袍服与十二旒,已是大忌讳。皇帝却生不出一丝感到冒犯的心思,潜意识里,竟有一种要对少女顶礼膜拜的冲动,只觉得这世间再也无人比她更配这着装。
他悚然一惊。
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他才是这大唐的君主!
少女站在他批阅文书的桌案上,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他,道∶“别妨碍他。”
玄色龙袍在在眼前一闪而逝,留下一句语焉不详的话语。
别妨碍他?谁?
皇帝苦笑,是他那早就看不懂的长子,还是他永远也无法打压下去的次子?亦或看似偏向次子,实则中立两不相帮却手掌兵权的三女?
又或者,是今日天外坠落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