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位姐姐应当是本部的弟子,在这里栽了江南的水莲,时不时来看一看它们开的好不好。
“水芙蓉在这里活不了多久的。”我鼓起勇气道,“它还没有习惯这里。”
她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我会让它们活下来。”
我后来没有在暖房里看到她,带我的姐姐把我叫出来,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去灵鹫宫本部了。
我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送往本部。
忐忑之时,姐姐说不要怕,是宫主点名要的。
我惊呆了。
后来我才知晓,原来灵鹫宫上下奉若神明的宫主,就是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仙女姐姐。
宫主把我要过去,是听说我是那一批女孩子中,对草木了解最深的人。
她要我帮她照顾那一缸水芙蓉。
我不知道宫主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把水芙蓉养活,也不知道宫主为何那么宝贝那串贝壳风铃。
我总是看到宫主一个人坐在镜池边,沉默地摇着手中的风铃。
她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
后来过了很多年,宫主与我挑了一代又一代的种子,终于种出了能在镜池里生长的水芙蓉。
它们开花的时候,像是铺了一池的霜雪。
宫主却笑了。
她望着那些水芙蓉,像是看到了最令人开心的事情一般,笑容宛若婴孩般纯净。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笑。
后来我长大了,宫主赐了我“兰剑”之名,教会了我只有灵鹫宫本部弟子才能学习的功法。
位列直接服侍宫主的四大剑,我很高兴,这代表着我从此便是离宫主最近的四人之一。
我总是觉得,宫主太孤独了。
许是天山的雪年年岁岁都不变,把她那样剔透的人封成了冰雕。
灵鹫宫本部弟子众多,却无一人敢上前接近宫主。
我知大家都是尊敬宫主,不敢冒犯她。便是我跟了宫主这么多年,无事也是不敢打扰她的。
可每当我看到宫主一个人坐在镜池边摇着风铃,拨弄那些季季开放的花儿时,总觉得她整个人好似要羽化登仙。
宫主说,你怎知我不能呢?
我吓了一跳,原来是我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我幼时被宫主点名要到身边,自认如今也算是与宫主有些情分,便壮着胆子道:“宫主,您为何这般重视这水芙蓉呢?”
侍奉宫主十年,我始终不知宫主为何对这花儿情有独钟。
我开口后便知,是我逾越了,忙低下头道:“宫主赎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我已经在心里想着,下去之后要怎么惩罚自己了。宫主素来不会因为这点事情惩罚我们,我们却不能因此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