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中也酱自己的钱吧,我是不会收的。”
小少年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的,他不耐烦的说:“这钱很干净,是我……反正来路是正经的。”他又抿了抿唇,别开脸不去看我,伸过来的手没有收回去,掌心在微微颤抖。
我看得心头一软,这个孩子就像是一只路边偶然被救济过的小狗,为了报恩非常努力找到了自认为最好的东西,找到了好心人后将东西用爪子试探的扒拉过去,又害怕被拒绝这份轻薄的回礼,强装镇定忐忑不安的在原地等待回音。
我一手握住了这只小手,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指合拢起来,让钱被他抓在自己的掌心里,小少年猛地回过头,恶狠狠的瞪着我,眼角通红,明明是在生气,我却有种他要哭出来的感觉。
那是受辱后的不堪。
我叹了口气,将东西放在地上。乱步已经率先抱着其他食材蹬蹬蹬的跑上楼放东西,他身上有我给他的钥匙。
乱步不在,这里只有我和小少年两个人,最大程度的照顾到对方的自尊心。我蹲下身子,一手放在他单薄瘦弱的肩膀上,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抢我的钱,花光他们的不是中也酱,所以我不会接受中也酱的钱。”
这名小少年叫中原中也,是生活在擂钵街的孤儿。他才十岁,因为营养不良风吹雨淋,看上去比同龄人要瘦小得多。
我摸了摸他身上洗得发白的外套,外套是拉链式的运动外套,黑色耐脏,他穿着不太合身,衣摆垂到了腰间,袖管叠了几层,显得露出的白皙手腕更加的纤细,让人怜爱。
这件外套是我们初次见面时,我送给他的,穿在他身上自然不会合身,当时中也应该是刚和人打完架,衣服似乎是勾到了铁丝,后背撕破了几个大口,背上还有一些触目惊心的淤青。
他比起亚洲人,长得更像是一名亚欧混血,肤色更倾向白种人,所以也更让人对他的伤痕印象深刻。
当时我因为被抢了钱包,有些郁闷,本来是想去擂钵街找一下有没有合眼缘的孤儿,询问对方是否愿意当我的家人。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哪知道有几个脏兮兮的小屁孩拿着木棍和小刀拦住我,威胁我交出身上所有的财物。
心情非常差,那点子心思一下子就被这几个小混混给吹散了,因为不只是他们几个,角落里还站着一些同样年龄不大的孩子,一个个蓬头寇面却用像狼崽一样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我。
那眼神含着恶意,非常清晰的恶意,在我交出钱包后他们集体欢呼起来,有的还朝我的方向吐口水,嬉笑着说几句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荤话。
一群,深陷泥沼被黑暗同化的小孩子。
或许是因为我也是在恶意中长大,却努力向往光明,我对小孩子也存着一份同样的苛刻。非常刻薄主观的给他们贴上了无可救药的标签,可就算我再偏颇又如何,我本来就不喜欢蠢人,蠢小鬼和蠢大人,我都不喜欢。
心情烦躁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声也重了起来,我重重的跺着脚,在被污水和垃圾污染的地面上留下我的脚印。
可就在我快要走出擂钵街时,我被一个幼嫩的声音叫住了。当时站在高高电线杆上,双手插兜嘴角还有未擦干血迹的小少年,做着这样危险的动作却满不在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