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了这个车厢,李韬隐的唇角一直往上勾着。他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点头呢?”
“最起码……”苏婳想到自己心中的那个念想,再看看他那张温良如玉的面庞,心里没来由的滚过一阵烦躁。
从小,她最羡慕卓文君。因一曲《凤求凰》,大胆夜奔,当垆卖酒,一朝动情,便倾其所有。后来,司马相如移情别恋,她提笔写下《白头吟》《怨郎诗》《诀别书》,一字一句,皆痛斥丈夫的纳妾之举。
只有这样感情纯粹的人,才能写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千古名句。史家工笔,她的兄弟姊妹皆为不详,连姓名也未留下。只有她,仍在身后为人所津津乐道。
可是,她只能羡慕卓文君罢了。
苏婳咬了咬唇,想到卓文君的家世比自己好上千倍百倍,心头便如被人捏了一把,泠泠的绝望。
这样的她,怎么能要求一个王爷,为她守身如玉呢?
他说要娶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可是,她亦有自己的想法,不愿为了王孙贵胄的一时心动,昏头昏脑地赔上自己一生,从此在后宅当个没用的摆设。
长夜孤苦,她站在镶金嵌玉的宫殿,身着华服,要怎么才能一夜夜地熬到老去?
苏婳的心头转过千绪万念,再抬眸时,眼中的情潮褪去,面上的笑容也清淡了几分:“最起码,也要贵妃身死,秋娘亡卒,王爷荣登大宝,且封我为后。”
反正,等他一一达成的时候,对自己的意思也该淡下来。到时候,由他去纳尽天下美女,她便自请求去,去嫁她的田舍郎。
罢了,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被他捧在手心呵护过,哪还嫁的了田舍郎呢?不如徜徉山水,一人自由自在。
李韬隐听了苏婳的话,只当她见他朝不保夕,还不敢稳妥应下,却不知道,她已在不动声色间谋好自己的退路。他蹙眉,很快又舒展开,道:“该当如此,本王也这样教过你。”
他打量着苏婳的形状姣好的红唇,唇角轻勾,加了一句:“不过,登徒子的事,该做还得做。”
看着苏婳的小脸慢慢红起来,泛起瑰丽色彩,他笑得越发畅快,修长的手指微捻,打定主意要在宫里再加一把火。
杜秋娘这个人,不能让她过得太.安逸了。用蚀骨嫉妒刺激着她,如此,即便不收之麾下,也能驱使她朝向既定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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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王府之后,苏婳仍缩在慕雪斋里,养着差不多好透的身子骨。这日,她醒来无事,在廊下逗着那只鹦哥。天寒地冻,鹦哥也有些恹恹的。
她有些无趣,抬首,忽见太监小墨子匆匆而来。小墨子走到她跟前先行个礼,站定了,垂手道:“姑娘,王爷请您去正殿去一趟。”
甚为恭敬。
玉荣被杖毙后,李韬隐干脆将身边的丫鬟都遣了,重新择了几个伶俐的小太监,伺候贴身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