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晚上前,为她续上茶水,陪笑道:“娘娘,皇上看重您,想来很快就要翻您的牌子了。”
秋娘微微颔首,抿一口茶,噗的一下喷出来,竖眉道:“这是什么茶?这么难喝!还不快快端下去!”
莺晚为难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默默把茶端下去,重新换了温水上来。
秋娘拧眉,看向莺晚重新端来的温水。旧瓷杯中,水波泠泠,一丝茶叶的颜色也无。
她正要发脾气,瞥见莺晚那张写满了苦恼的脸,怒火刷的一下被浇熄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要温柔,要谨慎,不能让南山宫那位抓到把柄。
秋娘生硬地扯起一抹微笑,柔声道:“好了,你下去吧。如今咱们宫里也没什么事,你好生歇歇。”
莺晚看着秋娘那张笑比哭还难看的脸,唇角翕动,低低答了个是,轻手轻脚退出去。
她走到门口,才转过身子,一个莽莽撞撞的小宫女撞过来,呼天抢地道:“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皇上要选秀了!”
莺晚被撞得肩膀一疼,斥责道:“瞎叫唤什么!再这么冒冒失失的,我就禀了娘娘,把你投到永巷去!”
小宫女一阵诺诺,抬头见秋娘跌跌撞撞走了出来。她双眸一亮,迎上去道:“娘娘,皇上要选秀了!”
秋娘怔怔的:“选秀?真要选秀了?”
小宫女快言快语,一阵噼里啪啦:“是!圣旨已经传到南山宫,皇上吩咐贵妃娘娘来主持此次选秀,听说贵妃娘娘气得砸了好几个名贵的瓷器。奴婢还听说,这次选秀名单中有好些出身高贵的贵女,容色出众,性格柔婉,精通琴棋书画……”
“行了行了!”莺晚瞥见秋娘脸色的血色褪尽,一口气把小宫女赶了出去,“好好的干你的活去!别整日里乱嚼舌根子!”
秋娘面色苍白,扶住莺晚的手,整个人摇摇欲坠:“论家世才情,我哪里比得过这些京城贵女。”
“娘娘,”莺晚搀着她,小意安慰道,“皇上文功武治,朝堂尽在掌握。这些贵女入了宫,还不是按位份说话,家世又算得了什么呢?皇上怜惜您,您别妄自菲薄。”
秋娘的眼珠子呆呆一转,整个人灵动起来:“是,你说的很是。我是被这些日子的打击弄得昏了头了!你快去把新绣的香囊拿来,我再去一趟御书房。”
“是。”莺晚重新扶着秋娘到炕上坐下,转身张罗去了。
在秋娘看不见的地方,小宫女掂了掂袖中沉沉的金裸子,想到方才叫自己传话的那个大太监,脸上泛起浓浓的喜意,哪有一点方才的鲁莽模样。
花瓣儿
细雪已停。马车摇摇摆摆,辘辘而行,苏婳一行人在西山逗留十余日后,返回京城。
苏婳仍旧被李韬隐拉进他的车里。上车后,她迎着李韬隐的戏谑目光,哼唧一声,扭身坐到他对面。素白小手拉开马车上的暗格,抽出一本话本子,姿态优雅地捧着看起来。
李韬隐自然是没时间看话本子的。他惯常坐的这辆车,一应的消遣物事,皆是他按着苏婳喜好,吩咐王福忠备下的。
见苏婳如此轻车熟路,李韬隐暗暗地笑。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描金小匣子,修长手指打开搭扣,露出摆在里头的两枝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