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训练出来的宫人有一种本事,说话的声音总是含着喜意,叫主人家听了也跟着欢喜。
苏婳倒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李韬隐怀中出来,坐直身子,低着头整理发丝。
她的头发又浓又黑,素白小手抚上去,碰撞出一种极致的美感。小脑袋半垂着,细长的睫毛一颤一颤,香腮上还凝着两滴泪珠,“啪嗒”一下,泪珠就滚下去,落到李韬隐的宽袖上。
李韬隐心中一热,这才感觉胸前一片温热的潮湿,原来是方才苏婳把泪水尽数蹭上去了。
他的唇边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扬一扬脸,示意王福忠将粥端来。他接过粥,修长手指舀起一勺,喂至苏婳唇边。
苏婳有些受宠若惊。她睁大眼睛,一双眼睛雾蒙蒙的含着水气,撩得人心起波澜。
李韬隐板起脸:“快喝。”
苏婳皱起脸,轻启小嘴,小心喝了一口。不待李韬隐舀第二勺,她就飞快地将粥接过来,软糯道:“我自己来。”
小嗓子才哭过,娇娇的带着鼻音。许是劫后余生,她痛哭一场,精神一下松懈下来,也忘了自称的礼节。
李韬隐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拇指和中指微微捻着,突兀想到她方才躺着的模样。情潮如海水般向下涌去,李韬隐轻咳一声,微微侧过身子。
苏婳喝完,将碗递给王福忠,然后闭上眼睛,又往被褥里缩。
李韬隐把她从被褥里捞出来:“躺回去做什么?起来消消食。”
苏婳睁着无辜双眸,悄声道:“我害怕。”
“你怕什么?”
苏婳不吭声,眼里立刻涌起水涟涟的雾气。她抽搭一下小鼻子,又缩回被褥。
李韬隐耐着性子,又问了好几句,苏婳这才将小脑袋从被褥里伸出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如盈盈一弯春水,怯怯的看着他。
“我害怕再也生不出孩子。”
李韬隐一愣,旋即了然。他想了想,低声吩咐王福忠几句,王福忠很快就带进来一个小太监。
隔着几重帐幔,苏婳见到一个瑟缩的瘦弱身影。
他朝着两人“砰砰砰”磕着响头,王福忠在旁不耐烦地打断他:“别磕了,你向王爷再解释一遍。”
“是。”那人低眉顺眼,恭谨万分,“奴才是门房伺候的,名唤小贵子,苏姑娘房里伺候鹦哥的小福子,便是奴才的同胞弟弟。一个月前,玉荣姑娘……呸,是玉荣,玉荣她找到奴才,让奴才去找一味叫商女恨的药。
“奴才打听好久,方知此药早已为前朝所禁,只偶尔在江南画舫出没。奴才托了一个专走江南的跑商,跑商说,此药千金难求,且有价无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