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都去找她,可她从来都不肯和他正面相见。
他想她想到快要疯掉了。
趁着她去缴费,他终于有机会将她从医院里掳出来。
彼时的易宣已经彻底落下了眼疾,他左眼里雾霭浓重,精致的面庞也同样被阴霾笼罩。
他们在医院对面的公园里对峙,周遭皆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都在盯着他,可他只能看见辛月。
辛月那时不眠不休地照顾邵凯,深怕他会出个什么意外,她瘦了一大圈,纤细的腰肢仿佛轻轻一折就会碎掉。
易宣三番两次地到医院来闹事,辛月惦记还在危险期的邵凯,着实无暇和他争辩。
更何况,他和她说了那么多,没有一句是她想听的。
辛月被他逼得实在无法,狠心扯下脖子上的项链,冷情道:
‘别逼我,否则我会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她扔掉了他送给她的项链,决绝地转身离去。
她说永远,可易宣却连一秒都不能失去她。
他安慰自己,她只是在说狠话,她不会真的这样做……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如果他真的永远也找不到她……
那他宁愿自己已经死在那夜的铁轨之上。
辛月再也不肯见他。
那时正逢巴尔的摩时局动荡,街上持枪巡逻的大兵随处可见。
易宣在街上幽魂似的走,一个漂亮忧郁的亚洲男人在异国街头,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有几次甚至有人拿枪指着问他的来历。
无论外人如何看他,但他满心装着的,却只有辛月。
后来,辛月带着邵凯转到麻省总医,她不知道易宣竟还逗留在巴尔的摩。易宣最后一次到医院去找她,看见那间熟悉的病房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他慌了。
他发了疯一样在找她,语言不通,他便让秦丞给他在当地找了留学生当翻译。
当那个留学生告诉他,医生说邵凯已经转院的时候,易宣才惊觉,辛月没有骗他,她真的可以让他找不到她。
他登时就后悔了。
他匆忙地收拾行李回了国,把自己关在青羽山那套房子里整整一个月。他很想让辛月知道,他知道错了,他不该倔强地去打扰她,他会乖乖待在国内,只希望她能留给他哪怕一点点关于她的线索。
他不想找不到她。
易宣卑微的祈求着能有人将他的心意告诉她。
最后是罗彪去找了刘势光,带回了辛月的新号码。
这个号码仿佛是一株救命稻草。
沉寂了一整个月易宣,眼里终于又有了生机。
隔着山川海洋,他的势力还够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他振作起来将精力全部投入事业,玄月钱庄和赌场全都被他收回,星月更是在短短五年间摇身成为z城的龙头企业。
专心经营公司之余,易宣也没有忘记派人去打听到辛月的消息。他每隔三个月飞一次波士顿,只为能远远地看她一眼。
在她的学校里,在邵凯住的医院里,在所有辛月可能经过的道路上,易宣常常一等就是一天。
和在国内一样,她很少和人结伴同行。易宣每次看见她,她多半都是自己一个人,带着耳机,抱着书本,面容和从前一样清冷。
他不敢去打扰,就只远远地看着。
只要能看见她,他就能重新拥有将生活继续下去的动力。
他偷偷将她的身影拍下来,和在当地买的明信片一起寄回青羽山。
五年,一共二十一张明信片。
每一张背后,都有相同的两个字。
想你。
辛月在家里做大扫除,偶然在易宣从前的房间里翻出一个黑色的木盒,比手机大些。
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他竟放在衣柜顶上。
像是经常会用到,盒子上没什么灰尘。
她第一次看见这个盒子,有些好奇。但想到这是易宣的东西,又放在这样隐蔽的位置,说不定他不希望被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