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留不住要走的人。
她紧了紧环在邵凯腰间的手臂,轻声道:“你也是。”
邵凯走了,一直到在机场外看着他的飞机冲入云霄,辛月也仍然不知道他的老家在哪。
这世间林林总总,诸事多烦扰,如果每一件事情都要上心记,人会变得疲惫不堪,于是我们只会记住那些于自己来说最要紧的东西。
邵凯于辛月来说,是要紧的人,所以她会记得他一辈子。
可他要去的远处,却不是要紧的地方。
因为她不会去找他。
何山送辛月回家,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只在下车时,何山才突然出声问:
“月姐,你说凯哥还会回来吗?”
辛月捏着门把的手一顿,淡淡说:“只要他能过得好,那他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你不想去看看他吗?”
辛月垂眸,轻道:“不用看,他一定会将自己照顾好的。更何况,我们之间,看与不看,都是负担。”
看着辛月下了车,何山眉头皱得很紧。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辛月会放着邵凯这样的人不选,更不明白为什么她说‘看与不看,都是负担’。
她难道不知道,她对邵凯来说有多重要吗?
想了很久,何山也没能想出个答案。
他正欲将车开走,却忽然发现左边后视镜里出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身影只是一闪而过,等何山想再仔细去看的时候,那边灌木丛静悄悄的,那影子早就消失不见了。
何山警觉,没做过多停留,以免打草惊蛇。
他一边开车驶出小区,一边给辛月打电话,没人接。
与此同时,辛月刚进家门。
家里一片漆黑。
辛月愣了愣,好像自易宣这次搬回来之后,家里就再没有过这样黑漆漆的时候。
借着门外走廊上的声控灯,她看见易宣的鞋子好好地放在门边,说明他没出门。
辛月进门,顺手按亮墙边的开关。
客厅餐厅里都没人,厨房上的汤还是她走前的模样,一下都没动过。
辛月心下了然,这是有人在闹脾气。
她无奈摇了摇头,打开炉灶,将汤重新热了热。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灯,易宣已经睡下了。
辛月把汤碗放在床头柜上,轻手轻脚地扶在床沿边探头看了看。
易宣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的模样。
辛月有些意外。
进门见家里乌漆嘛黑的,汤也没喝,她还以为他一定气闷着,没想到竟这么乖的睡了。
辛月见状,也没将他叫醒,起身准备收拾收拾换洗的衣物,去洗澡。
她在衣柜前清衣服的动作很轻,深怕将身后的人吵醒。
易宣在床上听着她悄声开门,关门。他没出声,也没睁眼,只等她出了门,才将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些,让她的味道将他完全围绕。
下一秒,房门突然被人重重地推开。
辛月脚步很急,她冲进房间里来,拉开衣柜的门,左下角放着一些不常穿的外套和毛衫。
她在那里翻找。
这里本还应有一个浅色的礼盒,是邵凯那年送给她的礼物。
她一直放在这里,连拆都还没拆过,就连去美国也没有拿走。
因为盒子重,长年累月的放在这里,已经在木板上留下了淡淡的印记。
辛月找了一圈,印子还在,礼盒却不在了。
“你在找什么?”
许是她翻箱倒柜的声音太大,吵醒了易宣,他坐在床上将她望着。
辛月回头,看见他,她忽然想,又或者,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在装睡。
她冷声问:“我放在这里的礼盒,你有没有看到?”
她态度像是质问。
但易宣的回答,倒也没让她失望。
“我扔了。”
“扔了?”辛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扔我的东西?”
“占位置。”
易宣冷静又平淡地说着这三个字,辛月一瞬间气血上涌,左半边太阳穴疼得像是要炸开了。
“占位置你可以跟我说,你要放什么进来你可以和我说,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扔掉我的东西?!”
辛月声音很大,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
易宣皱眉,“你为了一个盒子跟我发脾气?”
“我……”辛月一时语塞,她晓得自己是激动了些,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语气,她尽可能平静地说:“那个里面,是一件已经绝版了的裙子。”
“哦。”易宣脸上一片冷然,“我可以再找其他更珍贵的给你。”
“可那是……”
“是什么?”
是邵凯送的生日礼物。
辛月很想脱口而出,可她看着易宣的神色,忽又觉得他似早就在等着她说这句话。
她脸色一沉,冷声问:“你知道那是邵凯送的,所以你才扔,是不是?”
聪慧如她,他的心思,她其实看得很透彻。
易宣冷冷笑,“所以,你到底在意的是我扔了你的东西,还是在意那是邵凯送的东西?”
辛月秀气的眉拧成了川字,她实在难以相信,时至今日,他竟还问得出这样的话。
她忽然不想说话。
可正是因为她的沉默,易宣憋了一个晚上的怒气也终于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