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
祝未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无端感觉心里一凉,那种大祸临头的预感无比强烈。
和之前若有似无的不安不同,现在这份感觉犹如实质。
但此刻的祝未辛仍然只将这份危机感当做杨珠实力的威胁,她估计就是高级玩家没跑了。
只是祝未辛和祝央很像,面对强于自己的敌人的威胁,非但不会畏惧瑟缩止步不前,反倒是掀起更强的战意,可谓天生反骨。
祝未辛一把将祝央的头按进旁边的水里,他的能力在水下开辟了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呈圆形,但空间周围是密实的水墙,伸手就能碰到。
祝未辛就直接将祝央的脑袋摁进水里整整好几分钟,是一个既不会让玩家失去意识,但也不会好受的时间。
数分钟过后,才又把脑袋捞回来,祝未辛居高临下的看着杨珠的脑袋,表情冷漠可怖。
如果祝央恐吓人的时候惯于照镜子的话,就能发现,祝未辛恐吓人的表情架势跟她是一模一样的,可见从小到大跟在姐姐后面干坏事学来的。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没问的别多嘴,知道吗?”
祝央心里是日了狗了,就这样的,这小王八但居然到现在都没暴露。
一般只要见过祝央的玩家,看到祝未辛的脸以及行事风格就很容易联想到她吧?
结果不但是祝央,就连路休辞,谢奕,还有白悠悠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和这家伙有过交叉,让他生生瞒了这么久。
实力,狗比游戏怕被自己算账,肯定得可以避开他们接触过的玩家,游戏玩家千千万,只要刻意点,别说这才一两年,就是十几二十年不被发现都可能。
祝央恨得咬牙切齿。
她这种有些狼狈,整个脑袋湿漉漉的,头被自己亲弟弟摘下来之后,很多能力都无法用了。
看来这个能力比她想象的还厉害,不单单只是无伤无痛的分割生物体而已,还对于玩家有所限制。
好在她有人鱼体的一面,在水下别说几分钟,一直待水里都没问题,不然真的得给这二货整得够呛。
估计祝未辛也是深知自己的能力,才敢大胆的对高级玩家下手。
然而祝央的狼狈和愤怒,祝未辛把这当做了高级玩家阴沟里翻船的恼羞和怨愤。
他冷冷一笑:“快点,我耐心有限,组委会也不会放任我们消失太久。”
“如果你执意保持沉默,那么我也只能说声遗憾了。”
说着祝未辛用食指抵住她的太阳穴:“大部分能力无法仅凭意念精确操纵,即便你可能是高级玩家,在你身首分离的现在,面对可以完全施展手脚的我也没有优势。”
“三声,我数三声内,如果你还是保持沉默的话,我会直接破坏你的大脑。”
祝未辛不是没有研究过高级玩家,而且因为和游戏是共犯,某种意义来说,游戏给他开的后门比他姐姐还多。
就是为了更多的了解自己的潜在对手,以后的会面临的威胁,以及自己今后的方向。
游戏在不违反规则的情况下一般都会满足他,所以祝未辛对于高级玩家其实没有多大的畏惧感。
高级玩家和中级玩家虽然实力隔着一道鸿沟,但特别的人群只占那么一小撮。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高级玩家的话,他是可以通过时机,战术,陷阱的布置来打败对方的。
所谓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而祝未辛已经是非常强大的捞金玩家猎人。
捞金玩家的强大有目共睹,但他现在已经游刃有余,自然着眼于更高的对手。
“三!”祝未辛嘴唇轻启。
他看见手里的头颅依旧没有性命受到威胁的紧迫感,心里一刻不敢放松。
“二!”
那家伙缓缓的抬眼,和他对视,那眼神和进入游戏两天多以来给他的任何印象都不同,熟悉的让人发慌。
“y——”
最后一个数将将要脱口而出之际,就见杨珠叹了口气。
然后脸上竟然带着玩味的笑意:“我很欣慰。”
她这样说。
明明这家伙已经开口了,但祝未辛却感觉恐慌更甚。
她接着道:“虽然落到这个地步有我纵容的原因,不过中级场以内的玩家,以你的实力和聪明谨慎足够用了。”
祝未辛几乎是恼羞成怒的,但这次还没说话就被祝央一个眼神给打断了。
一贯不为别人的威胁所动的祝未辛,就这么一下子闭了嘴,好像是多年形成的条件反射。
他心里更慌,直到快要受不了的时候,杨珠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是谁,我也不好意思一味瞒着你,不然又得跟我嚷嚷没人权了。”
种种迹象让祝未辛心里一咯噔。
接着他手里的脑袋开始发生变化,现实骨骼轮廓,然后是皮肤五官。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疏淡的五官变得精致唯美,气质逐渐截然不同,温柔富有母性光辉的人/妻变成了光鲜夺目的美女。
不单是脸,一旁被他踹远然后用空气锁链束缚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身材比例变得更加纤细完美,和人/妻的丰腴不同,是富有力量和美感的曲线。
腿型的拉长让那具身体明明还是那么高,但凭空看起来高挑了几分。
祝未辛的瞳孔早就随着这变化不断收缩,最后只针孔那么大小,刚才还森冷威慑的表情变得茫然无措。
整个人都给吓懵了,要是这会儿谁走到他后面,稍稍用手指戳一戳他的后背,绝对可以欣赏他全身汗毛炸起来的样子。
他看了看手里的人头,人头也看着他,两相对望,欺负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此时祝未辛想起来这十分钟以来,自己干的好事。
摘头,踹人,捆绑,晃脑花,恐吓,还把她摁水里。
不消两秒钟,祝未即便战斗一场杀死两个强大的捞金玩家都没有出一滴汗的脸庞上,顿时布满了冷汗。
哗哗的像小溪一样往下流,喉咙艰难的咽了咽,嗓子干得直发疼。
接着手里的脑袋又说话了:“怎么了?刚不是那么想知道我是谁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说话了?”
祝央一脸杀气的看着他。
然后就看见这二狗子干了一件估计这辈子她都不会忘的,掩耳盗铃的蠢事。
他抬手,默默的解开束缚身体的空气锁,然后抬手把她姐脑袋上,因为他逼供摁在水里狼狈沾满的湖水分离开来。
祝央脑袋顿时从一头不爽的湿漉漉变得干爽,然后祝未辛还把她的脸擦了擦,又把她凌乱的头发给拨到脑后。
等祝央整个头变得干净整洁,才将祝央的头重新安在她的身体上,就像替姐姐穿上一件外套一样。
轻柔的拉上了脖子和头颅之间的拉链。
做完这一切,祝未辛嘘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浩大的工程一般。
然后下一秒,他拔腿就跑。
瞬间就消失在了湖下的空气罩里,速度之快,看得祝央都有些懵。
这几乎是求生欲调动到了极致的表现,比碰到任何敌人或者危险的时候更甚。
“呀,这瓜娃子,还敢跑?”祝央气得方言都出来。
她一头钻出水面,只看到祝未辛远远留给她的背影,就这不到两秒的功夫,他已经蹿出几百米远了。
祝央连忙追,不过也没有用全力,就猫追老鼠一样赘在后面,时不时的还假装跟丢他,让他稍微放松点警惕。
总之是不会让这家伙好受的。
而祝未辛这会儿马力全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他一边跑,一边心里破口大骂:“游戏我艹你全家,你他妈跟谁一伙儿的居然敢卖我,我完了你以为你跑得掉?”
“当初说的什么?绝对保证瞒着我姐,这特么我姐都进游戏了啊我居然不知道,去你妈的权限不足,故意搞我是吧?”
装死装了好久的游戏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这能怪我?我有病吗我安排她跟你一起进副本?是你自个儿漏了馅被她带进副本里来了,我都恐吓了啊,我敢说吗?那边都说了,我要敢泄露或者暗示一个字,就扒了我的舌头,你自个儿姐姐有多可怕自己没点逼数吗?”
游戏也是苦逼,不过现在事情完全捅破,即便知道接下来日子不好过,好歹也有种另一只脚落在地上的踏实感。
跟之前似的真的太磨人了。
然而祝未辛却不是傻的:“少特么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她两年没发现偏偏这会儿发现了,现实中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玩家,怎么可能露出破绽?”
“肯定是在游戏里发现的端倪,说——,你个傻逼上次任务怎么安排的?要不是你这边出的错,我把头拆下来给你踢。”
游戏顿时心虚,祝未辛听它这支支吾吾的怂样就知道自己猜的没跑了。
游戏见这家伙气焰嚣张,立马转移话题道:“你把头给我当球踢算什么乐子?刚刚你可是把自个儿姐姐的头当球踢的。”
祝未辛闻言,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仔细看眼角还有隐隐的泪光,又是害怕又是内疚,一副快要魂飞魄散的架势。
“我,我干脆从这儿悬崖跳下去得了,我没脸见我姐了哇——”
游戏一见一时意气捅大篓子了,连忙道:“喂喂喂!我开玩笑的,你可别要死要活的,先说好当时是你一定要成为玩家,还把奖励转换成隐瞒条件的。”
“这会儿你不能仗着自己身份之便玩博同情那套,推我一个人顶缸,你得挡前面。”
祝未辛想把这蠢货的尾巴揪出来一截一截给削了:“呸!凭什么我挡在前面?事情是从我这儿败露的吗?”
“你个白痴得意忘形的让她去平行世界收拾烂摊子,就该想到这一点,以我姐的狡猾——不是,以我姐的聪明,还有你这狗比的拙劣演技,不露馅才怪。”
狗比游戏又心虚了,还真是它反映不当露出的破绽,当时它就是因为心虚太过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