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的人死得凄惨,让在场的玩家见了难免一阵憋闷。
倒不是死相有多难看,众人将她从柜子里抬出来,其实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伤痕。
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迅速的一击毙命,但凡也有点挣扎,也不至于外面的玩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从体表暂时检查不出死因,那么就应该是复制人用特定的方式杀死的。
只是,玩家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局副本,并不是没有看到过同伴死亡,随便一例都比这惨烈。
更甚至有上一场女玩家在厕所里被割喉,都比这看起来更有架势一些。
但要论起凄凉感,这玩意儿却是以往都没法比的。
说这个破节目恶心人,真的半点不冤枉它。
玩家死与鬼怪迫害,游戏危险,甚至玩家算计那也就罢了,可让人死在现实中最亲最信任的家人手里。
虽说这些家人是假的吧,可刚刚大伙儿捆人的时候,确认了那些人是没有武力的,和现实中的普通人一样。
端的是死的既恶心又憋屈。
抬着尸体从厕所里出来,将尸体放在大厅,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巴的‘家人’们看到尸体又是一阵惊恐。
这反应倒是绝没有作假,更何况被铁证戳穿的现在他们也没有必要再装模作样。
祝央冷冷一笑:“果然,为了让复制人更加以假乱真,这破节目复制他们的时候,甚至没有在他们脑海里植入自己是假货的概念。”
“不管复制远离是从我们的内心印象中拷贝,还是直接以现实为参照模板,至少这些复制人是打从心里相信自己就是自己的。”
这无处不在的恶心人的手笔,让玩家们心里一阵厌烦。
有人反驳道:“不可能吧?如果他们自认为是真货,那怎么会伤害玩家?并且还在杀死玩家后变成对方的样子骗人。”
祝央道:“演技怎么都有违和,唯有真情实感不留痕迹。至于杀人,只要对他们设置一条指令,在特定的条件,比如四下无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启动就够了。”
“我猜一旦杀人这些复制人的本质就会觉醒,知晓自己的真正任务,但这样一来,伪装得就不如一开始的天衣无缝了。”
说着她一脚将就近的一个穿着睡衣的‘玩家’踹倒,这个玩家就是和家人一起上楼睡觉的两个玩家之一。
“不知道跑出去的侯信什么时候回来,安抚家人休息一下这没什么。”祝央一脚踩在对方身上:“可连睡衣都换上了,还不到一小时呢就做出这么一副睡眼惺忪的架势,在没有完全确定家人是不是真货之前?”
“你这么心大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话让众玩家深以为然,确实,这些以假乱真的家人是让他们动摇无比,不管是蜜蜂来临之际,还是投票赶人出去的选择,都是万万不愿意的。
那是因为任何人都不敢赌那万分之一对方是真人的可能,但保护是一回事,提防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两种态度同时存在根本没有矛盾。
玩家们虽然分散开来,休息的休息,安抚的安抚,做饭吃的做饭吃,可并不代表就能毫无保留的把后背交给‘家人’。
刚刚祝央一刀宰了‘侯信’给玩家们的震惊太大,注意力主要跑这上面了,如果是通常情况,稍微一品,也会怀疑那两个穿睡衣下来的家伙太过心大。
只不过通常在他们怀疑的苗头才抓住时,祝央就已经得出结果了而已。
祝央又道:“走吧,上去看看那俩倒霉家伙怎么死的。”
一行人又上了楼,分别打开那两个玩家的房间,翻翻找找一番,果然从床底扒拉出一具尸体。
也是外表无伤,死不瞑目,一身本事死在一个‘普通人’手里。
祝央看着那家伙的倒霉样嗤笑:“这小表情。”
那玩家死之前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防范之余居然就这么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祝央是在嘲讽死者,但其他玩家也突然觉得脸皮一热,毕竟要说起来,所有人的意识都是半斤八两。
另一个玩家的抛尸就比较有水平了,复制人居然是打开窗户把尸体扔出了窗外。
外面全是密密麻麻覆盖的密封,这样一来就绝不可能在别墅里发现尸体了。
之所以肯定,还是他们一行在屋里毫无发现,祝央吩咐打开窗,其中一个玩家有风力异能,暂时吹开这附近的蜜蜂,在窗台下看到一个被蜜蜂裹住的人形。
祝央毫不温柔的用带勾的绳索扎进那尸体里,然后赶走尸体身上的蜜蜂把人拉回了房间。
三具尸体这会儿全部摆在了客厅,加上从外面回来的侯信的尸体,这才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已经死了四个玩家了。
九个玩家几乎一下子去了一半,这些‘家人’体质跟普通人相当,也就是他们不可能是凭着自身实力杀了玩家。
但玩家仍然死得悄无声息,那就说明只要单独相处,对方就一定有节目赋予的能力对玩家一击毙命,仅仅是满足单独相处这一个条件而已。
要是侯信在晚几个小时回来,大伙儿也不可能一直在客厅等他,肯定最后会各回各房间。
那么他们防得住那未知的偷袭吗?团灭的结局仿佛刚刚就擦着大伙儿的鼻尖掠过一样。
此时祝央坐在客厅那个单人沙发上,翘着长腿依旧气势十足,但剩下的玩家这会儿都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整个客厅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听到她嗤笑一声——
“怎么?既然怀疑冒牌货能变成我们的家人,就没有想过对方也可能变成我们?”
“还是觉得自己是有所倚仗的中级玩家了,就算有什么状况,也有一拼之力?”
客厅里那三具还没凉透的尸体是就是活生生的打脸,他们甚至连求救提示的动静都没能发出来。
玩家们头埋得越发低,不知不觉面对祝央就像自己刚工作的时候面对严厉的上司一样。
其中一个玩家嗫嚅道:“其实心里防着呢,就是没料到这么不声不响的就——”
“呵!说得就像是我在吹毛求疵一样,要不要我夸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节目太狡猾?”
众人脸更辣了,这玩意儿一疏忽丢的可是自己的性命,谁能硬气得起来,对祝央吼一声不稀罕你哔哔?
要没她即使哔哔,估计这会儿大伙儿已经凉了。
虽说不甘心,但就像她说的那样,只要每一局一个人活着通关其他死掉的玩家都可以复活的话,那么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带这么一帮人。
心里再是不得劲,但两次被她救了一命,这是无法摸消的事实。
祝央见几个家伙一副垂头丧气的倒霉样,又放下大棒改拿胡萝卜道:“却是要说全怪你们,也有点苛刻。”
“公告牌上的提示虽然明显,可这节奏一步踩一步的逼地人手忙脚乱。”
“大伙儿心里还不混乱,就开始投票模式,强行把重点跨度到下一步,全不给人梳理的空隙。”
“那玩家不凑齐就不会开始下一轮投票这一招也是毒,看着好像给充足的时间让整体事态发酵,放任玩家为了保护家人勾心斗角。当时大伙儿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
所有人点头,确实认为游戏之所以看似这么‘好心’让下一个投票时间空隙这么大,全是想他们玩家各怀心事内斗而已。
祝央打了个响指:“这不就上当了吗?当然也有一部分这样的目的,但实际上还是为了制造玩家和‘家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投票结果太惨烈,大伙儿亲眼看见侯信的老娘和孩子被卷出去的惨烈,就更不愿自己的家人在眼前眼睁睁遭遇这些。”
“所以那所谓的玩家集齐才进行下一次投票的规则一出来,大伙儿就是知道它不怀好意,但下意识还是会松一口气,这也就掩盖了它真实的目的了。”
听她的分析大伙儿顿时豁然开朗,又有两次破局的事实打底,越发觉得她明察秋毫,从始至终可靠无比。
节目那点伎俩竟完全在她的眼皮底下,无所遁形。
玩家们顿时信心大振,有人就问道:“那,那你怎么确认这些是冒牌货还可以变成玩家的样子的?”
祝央脚尖踩了踩‘侯信’的外套,她当时借着查看伤势的名义检查他的外套,就是在做确认。
其实她也不肯定复制人能够变成玩家,毕竟又没开天眼,怎么可能万事皆知?
只不过一旦离开视线的人,再次回来的是什么玩意儿,这就不得不防了。
所以在侯信追着人跑出去的时候弹了一颗弹珠进他口袋。
这狗屁节目怎么冒充人的她不知道,有可能是凭空复制,有可能是复制人变化,她也不敢保证如果随便扔点别的东西,节目会不会照样能复制下来。
不过就祝未辛经历过一次低级场的经历都无法复制的话,想来这节目的权限是不足以复制游戏相关的能力与道具的,所以祝央选择了蟑螂。
果然从回来的‘侯信’口袋里掏出一颗黑色弹珠,但那弹珠却没办法变成蟑螂。
祝央就是这样确认的。
而和祝未辛单独回房,她就把小黄鸡掏出来,一来是避免两个人单独相处,二来知道小黄鸡喜欢粘着舅舅,正好牵制他让自己观察,果然房间里不是两个人,那边没有任何异常。
这当然不可能如是告诉玩家,虽说要使唤他们,可在这个节目是得做好随时与他们为敌的准备的,能力是能少暴露就少暴露。
随便扯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像是节目也不能容忍她在这里继续建立威望煽动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