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央猛的醒过来,此时天已经破晓,院子里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这鸡还是第一天买的,因第二天就赶集做了一番大采购,现在家里的吃食太多,倒是还没吃完,就这么养在院子里。
她回忆刚刚的梦,哪儿还能不明白,村长那老狗把她往祠堂前这么一遛,显见人家‘菩萨’是挺满意的,当夜就急急忙忙的来下聘呢。
就是癞/蛤/蟆胃口大了点,也不怕崩了牙口。
又仔细回忆了一番,刚刚迷迷糊糊抓不住重点的线索也渐渐浮了上来。
先不提别的,就那个金色头发的新娘,就不可能是这么个保守落后的村庄里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是上一场的玩家。
祝央没想到不光是村民,就连那些死去的女孩子也得受那鬼菩萨的驱使。
那么对方的能耐就显然不是入梦迷魂能被区区晨鸣的鸡叫声吓走的。
眼看时间才来到第四天,以十天为期,祝央猜和之前两场一样的,越到临近期限,鬼怪才越强,前期不论如何限制还是颇多的。
不然就这阵容,好几十号鬼新娘和几百号村民,那鬼菩萨只要一声令下,玩家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祝央趁着所有人还没醒下床出了门。
话又说回来,这场游戏是真真正正的新手场了吧?虽然脉络简单,鬼怪目前为止能力也一般,除那个不知深浅的鬼菩萨外,均不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可这数量和处境挑战目前来看比上一场还要艰险,上一场重点在吴越那本书上面,那是新手玩家不可能触发,也不可能生还的难度。
要是没有路休辞那欠干的借着她的尖叫出了手,也不可能通关。
然而这次的游戏应该是没有高级玩家隐藏在里面,祝央估摸着那鬼菩萨的最终杀招可能也存在着他们新人就可以找到的破解方法。
但客观来讲,游戏难度仍然太高了,这又是为什么?
抱着这种疑问,祝央来到了河边,捡起一块石子往河里打了个水漂。
“出来!”
接着她面前的水面就陡然水草丛生,一大网一大网顺着河流妖异的浮荡,然后咕噜咕噜冒出几个水泡,渐渐的一个头从河面伸了出来。
水鬼的脸还是惨白湿漉漉的,看着有些骇人,可下一秒,这货就突然露出个谄媚的笑——
“嘿嘿!姐,睡不着呢?给您的鳖吃了吗?那玩意儿滋阴养血,很好的。”
“呵呵!我睡不着是谁害的?”祝央皮笑肉不笑。
水鬼立马就缩了缩脖子,祝央不放过它,骂道:“送上门的外卖你都能让人给端回去,你咋这么废物点心呢?”
“啊我发现你就不是真的想出来对吧?怎么?合着这么久了,和水里的鳖精蛤/蟆精们处出感情了,临了发现舍不得啊?”
“没,没有!”水鬼忙舞着头发,讪讪道:“那我不是眼看就闷死那癞头龟孙,有点得意忘形,对您的送餐之恩又无以为报。”
“想着马上不是水鬼了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给您送鱼送虾,所以赶紧的挑几只最肥美的先扔给您吗?谁知道那群龟孙来得这么快,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
“啧啧啧!”祝央看着它,又是一个配方的傻鬼,便突然道:“我说,你是那种吃火锅的时候,会把手机掉火锅里的类型吧?”
“你咋知道?姐你认识生前的我啊?”水鬼高兴道:“我说咋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呢,反正感觉和这里的人不一样,我觉得咱们才是一国的。”
祝央摆了摆手:“别!我要是认识你这样的傻货,气都得气死。”
不过照水鬼的说法,它生前是玩家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了。
老实说游戏里的人物真的就跟现实中没什么两样,但只有玩家才能感受到那种隐隐的格格不入的区别。
不过祝央这么问重点不在这里,她对着瞬间委屈的水鬼道:“你能清晰的记着生前的日常,却对自己的死因前后经过记忆模糊?”
水鬼一下子变得茫然了,说话顿时都有些无措:“对,对啊!我只记得我和好朋友来这里玩,然后就被水鬼拉下水了,咦?我都还记得我的银行卡密码。”
看来是被游戏隐去了通关的记忆了,这也无可厚非,如果玩家死后禁锢在这里变成鬼还能保持生前的记忆和意志,那么他们的经验对于后来玩家就相当于作弊了。
哪怕死去的玩家不见得乐意帮后来人,但要有合适的筹码和利益交换,想必局面也是相当于打开攻略玩游戏了。
但祝央仍没有放弃,她又问:“我想以你生前的体质,如果是白天,水鬼肯定奈你不何,你看到啦,今天两个汉子就能把人拖上去。”
能到这种级别关卡的玩家,体质少说也相当于四五个青壮了。
“所以你肯定是夜晚遭的道,但水里有水鬼的事这边流传已久,在河边待久了也会有人提醒,你不至于傻到晚上来河边散步吧?你为什么大晚上跑到河边?”
祝央这层层剥析,让对这里记忆一片混沌的水鬼陷入了神思,然后隐隐有个亮点被抓住了。
“对啊,我为什么要来呢,明明说过绝不靠近的,我是,我是——”
“是为了救人!”水鬼突然紧张道:“不行,我不能待在这儿,有人在喊救命。”
“在哪边喊?这里?”祝央指了指河沟。
但这次水鬼又陷入了茫然:“不是,在哪儿喊来着?”
祝央见套不出更多了,便也暂且作罢,便安抚水鬼道:“没事,别着急,要是真有人指着你去救命,这会儿也早八百年死透了,不用怕赶不上了。”
然后就把一水鬼给生生气哭了。
祝央这时却站了起来,挥了挥手:“成了,哭有个屁用,以后你听我的,外卖自然会有的,替死鬼也会有的,自个儿再好好想想,看能不能再想起点什么,指不定咱还能找到你朋友的骨头呢,要他现在处境也跟你一样,那你俩也谁都别嫌弃谁。”
水鬼抽抽噎噎的点头,算是正式拜山头认了老大了。
要说老大也确实够意思,几斤鱼虾就换来一替死鬼,虽然它筷子没夹利索,叼嘴里的肉给掉地上了,可不妨碍老大做事仗义啊。
就是说话吧,让人脸疼。
眼见太阳快要出来,王嫂和两个孩子也该醒了,祝央便又对水鬼道:“给我弄条鱼,我早上要吃鱼片粥。”
“哦哦,好!”水鬼连忙逮了一条鱼抛上来,可怜人家鱼还没睡醒。
祝央却不满的啧声道:“就这样我怎么拿?难不成让我用手抓这滑腻腻的玩意儿回去?会不会做事?这儿方圆十里的鬼多了去了,不会我换个好使唤的。”
水鬼那哪儿能乐意啊?连忙一把抓过鱼,麻利的扯了水草穿过鳃给穿好,又顺手在岸边捡了一根干竹棍挑上。
这才递给祝央:“来,姐!这么拿,不脏手,看,棍子都是干的。”
祝央这才接过鱼,临走的时候还数落道:“机灵点!”
水鬼自然是点头哈腰,等祝央走后才松了口气,还特抖m的想到,可不就是老大呢,连拿鱼的姿势都这么矫情——啊不,讲究。
果然祝央才回来,就见两个小孩儿正在扒早饭,他俩肯定是没时间慢慢等王嫂煮粥的,所以一般都是吃头天晚上的剩饭剩菜,热一下就吃。
不过这几天家里伙食开得极好,而且大清早就出门,中午才能吃饭,相比粥类,反倒是干饭更抗饿,所以两个小孩儿吃得很香。
祝央把鱼交给王嫂处理,坐方桌旁边看两个小孩儿吃饭,便问道:“你们学校大不大啊?”
“很大!”大儿子回答道:“小学初中高中都有,每次做操,操场上都是人呢,不过教学楼离得远,一般不准乱跑。”
这是肯定的,划分区域方便管理,也防止高年级欺负低年级的机会。
然后又听他道:“这里就一个学校,镇上的人也都在这里上学,我们年级就五个班呢。”
村镇学校的班级可不像城里的学校一样,每个班三四十人算多的,很多私立学校甚至一个班二十来人。
乡下一个班至少得五十打底,一个学校涵盖了小中高,其中小学一个年级就是几百号人,那确实规模很大了。
祝央摸了摸他们的头:“这是好事!”
这个村子虽然不小,可孩子拢共还是有限的,两个小孩儿虽然在村里被排挤,不过每天能出去上学,接触更多的人,那些人不被这疯狂诡异的祖传劣习所影响。
虽仍有局限性,但好歹俩孩子能处在这村庄外的环境,对他们的成长和人格塑造也有好处。
说着就从冰箱里拿了些零食塞他们书包里:“这些分给同学们吃吧,要是村里的孩子在学校欺负你们,你们就不和他们玩,也不给他们吃。”
小儿子还有些懵懂,大儿子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祝央颇为欣慰,这人呐,被排挤了就得想想办法,两个孩子又不笨,凭什么学校家里都被欺负?
成天家里闷闷的在学校还闷闷的,也不利于身心健康。
这会儿王嫂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这幕眼睛有点红,可也因祝央他们不听劝更揪心揪肺了。
等两个小孩儿推着自行车高高兴兴的去上学,其他人也过来吃早餐。
见早餐居然是鱼片粥,都胃口大开。
滑嫩的鱼片,切得极细的姜丝,咸鲜开胃,吃得人全身毛孔都透着舒畅。
方志远还问:“我记得昨天鱼吃完了,这又是哪儿来的鱼?”
“早上去教训了一下业务不熟练的家伙,顺便带回来的。”
几人一僵,差点呛咳出来,那业务不熟练的家伙还能有谁?
这家伙是真牛逼啊,把人一水鬼驯得服服帖帖,让抓虾绝不抓鱼,让吃癞头蛤/蟆绝不挑食,还带可以口头教育的?
几人还没震惊完,就又听到祝央轻飘飘道:“哦对了,昨晚我梦到那鬼菩萨迎亲了,盯上我想让我上轿子呢。”
“呸!也不看看自己那挫样,被我给削了回去。不过这也意味着游戏正式开始了。”
“不可能只有我这边下手,按照水鬼他们那批玩家的受害思路来看,很肯能会各个击破让玩家团体分崩离析,所以见了鬼莫方,小心应对,别着了低级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