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玥猝不及防,人往前倾倒,幸好她抓稳了救生艇,加之前方一个浪头打过来,跟她向前的冲力中和了,她才没掉下去。
冷汗涔涔,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腔。
她火冒三丈,转身二话不说甩了季娟一巴掌,不够,一掌接着一掌,左手揪着季娟衣领,右手左右开弓,季娟被她的气势吓到了,竟然忘记了抵抗,拼命往后逃,差点从救生艇摔进水里,被杨玥拽回来。
杨玥大口喘气,眼神凶狠地瞪着季娟。
“你刚才想杀我?”
“我、我就是……”
杨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翻江倒海的怒意压下去,一瞬不瞬地盯着季娟,眸似寒冰,冻得季娟不敢动弹。
都说接近过死亡会蜕变出不一样的人,可能更加坚韧不拔冷静从容,也可能扭曲心变得志丧心病狂。
杨玥经历的第一个凶杀案副本就给过她这样碎骨重组般的震撼,那样诡异的地方,那样怪诞的死亡,一个接着一个……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改变,但事实上“死亡感”已经深入骨髓,无论是心理还是气质都开始有不一样的变化。
譬如对待死亡的态度。
以前的她对于自己的死亡抱着一种自然的心态,人固有一死,不要看得太重,重要的是做好当下。而面对他人的死亡时她会心痛、难过,纤细的感情如一面柔软细密的网将她紧紧包裹起来,她要挣扎许久才能走出来。
现在的她对于自己的生命有一种更加敏感的重视,谁要敢试探触碰这条红线,她就会竖起一身倒刺。而面对他人死亡时,心里的念头则转变为这是不可以、是不对的,坚韧的理智墙包围住她,她能清楚意识到行为的正确与否,这是来自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于情感上只有淡淡的遗憾,并不会对她事后的行为造成太大影响。
加之副本的变幻莫测逼迫她必须在事情发生的一瞬间作出判断,心中的天平于是越发快速精准——如果有人想害自己,她必须先发制人,要么远离要么反杀。
在无法远离的时候……
“你想杀我吗?”她再一次问,一字一句,眼角眉梢的杀气慢腾腾地溢出。
季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这个女生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长相和身材都不具备威胁力,看起来甚至比自己还要柔弱。但不知怎的自己就是很害怕很害怕,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不、是……我只是,恶作剧,想、想吓你……”至于恶作剧的后果,她没有想过,如果杨玥真的掉下去死掉,她可能也只会害怕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鬼地方出不去怎么办。
这时郝博扬和李学勤分别背了人出来。
见气氛不对,问:“怎么回事?”
杨玥冷冷看了一眼季娟,回头帮忙他们接收灾民,等所有人都安全到位了,才说:“差点被她推下去。”
季娟浑身一抖,张口就想狡辩,在郝博扬的迫视下嗫嚅了几句,再说不出话了。
如果说杨玥的愤怒是铺天盖地的大山压下,郝博扬的目光则有一种化作千万根针,将人扎得千疮百孔,让人痛苦至极又无力挣扎的可怕威慑。
郝博扬心道:果然还是应该解决掉这个女人,不能在这么危险的时刻放任身边装个□□。
他身上散发出比杨玥更加黑沉浓郁的杀气,季娟惊恐地瞪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讲不出来,只能拼了命摇头。
李学勤按住了郝博扬伸向季娟的手,紧张劝阻:“冷静点。”
郝博扬反手捏住李学勤的手,李学勤的身体比郝博扬壮实很多,但这一捏,李学勤竟痛到痉挛。
杨玥拉住了郝博扬,说:“等下再说,别把灾民吓到了。”
两个被救出来的灾民目睹他们的行为,被吓得瑟瑟发抖。
郝博扬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一个呼吸间,浑身杀气敛起,转身对灾民扯出一个笑容,说:“不好意思,我太生气了,这个女人精神有问题,你们也都注意点,离她远点。”
灾民们恍然大悟,都警惕地看着季娟,不敢拿背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