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找死就算了,还要连累整个郑氏……要是郑氏真有个什么,别怪我大义灭亲……”
心里更是不住发颤——
郑氏再厉害,也就能在羽林这里称王称霸罢了,眼见得竟然冒犯了和龚家一样的贵人,他们郑家能落得了好才怪。
郑家这边兵荒马乱,龚林星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不时瞟一眼谢林晚,神情越发复杂——
谢家这女孩子,还真是有些邪性。
他会过来这里,与其说是要偶遇褚家人,倒不如说是冲着谢林晚来的——
郑家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请得动他堂堂龚家大少爷。
会特地赶来羽林,其实是为了谢景旻——
龚林星的爷爷,龚绍成,就是之前谢景旻治好的那位老年痴呆患者。
作为龚家的定海神针,龚老爷子的身体从来都是龚氏全族的重中之重。因为这个,龚家上下可不是对谢景旻感激不已?
甚至褚家这边会请谢景旻过去,龚家的大力推荐也是功不可没。
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景旻的褚家之行并不顺利,甚至谢景旻还被谢家的谢林晚给“暗算”,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谢景旻那边倒是苦笑着透露,他本来就是谢家人,现在骤然回归,肯定是给谢氏带来一定的压力,谢家那边会针对他也在情理之中,更是请求龚家,谢家想要抢他的功劳就抢好了,断不可不因为这个,就针对谢家,或者谢林晚。
可他越这么说,龚家人就越愧疚。尤其在听说褚家那边还不知听信了谢林晚的什么鬼话,准备对付谢景旻后,这种愧疚更是达到了姐姐——
不是他们请求谢景旻出手帮助褚家,也不会让谢景旻落到这样不堪的境地。
连带的对谢氏并谢林晚也就越厌恶。认为那家人根本就是既功利又阴险的小人。也因此在听褚家一行竟然和谢林晚去了羽林后,可不就赶紧派了正好出差到和羽林相邻省份的龚林星过来探探虚实?
真是有机会的话,龚家也不介意借龚林星的手,扒了谢林晚的“画皮”,让褚家好好看看画皮下的丑陋面目——
因为存着要替谢林晚并谢氏扬名的心思,褚家上下并不曾隐瞒有关褚国伟“患病”以及痊愈的种种,包括褚国伟体内的另一个人格“陆潮生”。
褚家觉得他们说得都是事实,龚家包括其他很多人,却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一个人体内,怎么可能还会有另一个人?
怎么听,都是天方夜谭吗。
龚家人依旧坚信,褚国伟和他们家老爷子一样,也是阿尔茨海默症患者,“陆潮生”什么的,应该类似于精神分裂。
在知道褚家竟然跑来当初摔伤了脑袋的地方求证之后,立时觉得机会来了——
谢家会这么大张旗鼓的跟着来,极有可能是想要安排一个所谓的“陆潮生”,来坐实他们的功劳。
不管是为了褚家好,还是谢景旻这个恩人,怎么也不能让谢家的阴谋得逞。
正好郑家这边托了不少关系,想要搭上龚家。龚林星可不就顺水推舟,借着和郑家谈生意的借口,到了羽林这里?
而后面的发展也果然如龚家所料,还真很快“偶遇”了褚家人。只之前龚林星还沾沾自喜,在知道郑家竟然敢撞褚鸣涧后,沾沾自喜就换成了晦气不安。
好几次想解释,都没有找到机会。
好容易到了羽林郊外的苍山脚下,才觑了个时机,再次期期艾艾的跟褚行解释——
之所以是褚行,而不是褚国伟,是因为龚家上下包括龚林星,都认定褚国伟脑子现在还是不正常的。不然也不会听信谢林晚的鬼话。
“褚伯伯,我刚才会和郑瑞和一起,真的是意外……”
褚行看了龚林星一眼,神情似笑非笑:
“我相信,”
随即话头一转:
“就是遇见我们,应该不是意外吧?”
龚林星明显有些尴尬,好一会儿强笑着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褚伯伯。”
“不只是这个吧?”褚国伟忽然开口,“比方说觉得我老头子老糊涂了,也是原因之一吧?”“褚爷爷你认得我?”龚林星明显有些惊讶——
龚绍成恢复正常后,却是对家里很多人都不认得了。还是这段时间,才慢慢记住。
刚才褚国伟一直不说话,龚林星还想着褚国伟应该和他爷爷一样,根本就不认得他们这些小辈呢。
却又有些犯嘀咕,之前可是猜测褚国伟还是老年痴呆呢,怎么瞧着恢复的竟然比自家老爷子还要好?
这么想着,终于肯正眼去看谢林晚了。
没想到谢林晚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龚少虽然脸上不显,神情不免有些憋屈。
说话间一行人也爬到了半山腰那里,按照褚国伟的印象,应该就是在这个大致区域,只是山林茂密之下,褚国伟明显有些记不清具体位置了。
“既然‘陆潮生’就在这一块,是谢小姐的看法,想来谢小姐肯定也知道怎么找过去吧?”龚林星状似不经意道。
“潮生他,真的,就在苍山上?”洪正堂却是眼睛都红了——
他们找了这么久,难道说陆潮生其实就牺牲在苍山这里?
旁边的陆梓阳,也和被抽了魂一般,瞧着不是一般的可怜。
龚林星看得暗暗冷笑,心说装的还挺像呢,看起来为了这个局,谢家正经做了不少准备。
当下只催促谢林晚:
“谢小姐您看……”
旁边褚鸣涧看出来他的心思,直接瞪眼道:
“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谢林晚凉凉看了龚林星一眼:
“龚大少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多想想你自己……我这里有一句忠告要送给龚大少,这几天,你龚大少怕是流年不利,尤其是一朵接一朵的烂桃花,唔,好像有些不太妙啊……”
龚林星听着,好险没给气乐了。他们这些什么烂桃花,还真没有过。毕竟他这人做事向来磊落,感情也很是专一,绝不会同时交往两个女孩子,从来都是结束一段感情,才会开展下一段,而且对前女友,也大方的很,他的前女友对他评价也不是一般的高,要说因爱生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谢林晚这样说,分明是想在褚爷爷和褚伯伯面前,败坏他的声誉。有心想刺谢林晚几句,无奈谢林晚已经转头,不肯再搭理他,只瞧着褚国伟道:
“我们只要找到陆潮生就好。”
褚国伟愣了一下,又很快明白了谢林晚的意思:
“晚晚你是说,让,他出来……”
顾忌着洪正堂和陆梓阳,到底没说出“陆潮生”这三个字。
“嗯。”谢林晚点头。
“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褚国伟迟疑了一下道——
之前陆潮生在父亲体内时整出的烂摊子,褚国伟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不会。”谢林晚摇头,“他,言而有信。”
说着摸出一枚符篆,递给褚国伟:
“褚爷爷你拿着这个。”
明显对谢林晚很信任,褚国伟随即接过来。
洪正堂包括龚林星三人看的云里雾里的,不明白谢林晚什么意思,却是忽然察觉,褚国伟身上的气质渐渐就不一样了。
又过了片刻,褚国伟睁开眼来,却是在瞧见洪正堂时,明显怔了一下。
洪正堂正踅摸着老首长这是怎么了呢,骤然就和褚国伟的视线对了个正着,那一刻褚国伟忽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看到的这双眼睛不是老首长的,而是极其熟悉的一个故人……
褚国伟却已经转身,往周围看了一眼,默默往一棵古槐那里去了——
这棵槐树瞧着怕是至少有数百年的树龄,应该是被雷劈过,粗大的树干从中间裂为两半,左边更是有着明显的烧焦的痕迹。
在古槐那边站立片刻,褚国伟顺着斜坡开始往下面走,快到坡底时站住脚。
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瞧见往下方一点,斜斜探出的一处幽深的灌木丛。
“不对,”褚鸣涧忽然道——
他经常领着手下士兵在野外训练,当即就发现了异常。和他一样看出来的还有褚行。
好在来之前也有准备,当下勤务员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灌木和环绕其间的藤蔓杂草砍了个干干净净。
褚行的视线在瞧着似是石壁的地方顿了顿,又下意识的抬头往上看——
古槐树那里正好和这里是一条对角线。真是从上面跌下来,有很大几率,会滚到这片灌木丛里。
可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找到父亲时,明明是在很显眼的坡底……
龚林星一旁看得好笑,心说就是再看,这石头也不可能生出花来。
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脚下草丛里忽然一动,龚林星低头,却是正好对上一条青蛇竖起的脑袋。
龚大少爷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蛇。这会儿和蛇两两相对,冷汗唰的就下来了,跟着惊叫一声,就往旁边跳。倒是避过了蛇,却是脚一滑,惨叫着朝着下方跌落。
也不知道撞到了那里,龚林星就听见“咔嚓”一声响,下一刻,身体就跌落在一个黑暗的所在。
“救命……”龚林星吓得魂儿都飞了,下意识的就喊人。
好在他的惊恐并没有维持多久,“咔嚓”的声音再次响起,下一刻,那瞧着纹丝合缝的石头竟然缓缓陷落,炽热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把周边映得清清楚楚。
龚林星抬眼,正好瞧见从外面进来的褚鸣涧一行。想要动一下,脚却疼得钻心:
“鸣涧……”
本来是想让褚鸣涧扶他一下,不想褚鸣涧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林星,刚才谢大师送你的忠告,还记得吗?”
看褚鸣涧严肃的神情,龚林星明显就有些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