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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蔻将亲手绣的婚袍火化了, 炭盆中跳跃的火光映在她的眼中, 泛着粼粼的水光。良久, 她踉跄起身, 端起一杯酒敬沈玹, 眼睛湿红, 低低唤了声:“兄长。”

她等这一刻等了六年,横亘生死,以至于‘兄长’二字还未叫出口,眼泪便先一步流了下来。

沈玹默然受了她的礼,将酒水一饮而尽,倒扣酒杯道:“阿七能遇见你,是他的福分。”

但玉蔻遇见阿七,却是她的不幸。

玉蔻笑了笑,“可惜,这福太薄了。”

说罢,她抬袖擦干眼泪,又端起第二杯酒敬萧长宁,敬重道:“长公主殿下。”

萧长宁饮了酒,微笑着说:“弟媳,你该叫本宫一声嫂嫂。”

玉蔻垂下眼睫,眼尾的湿红和胭脂融为一体。她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温声道,“即便是阿七还健在,也是不敢这般叫的。”

这场成亲仪式特殊,因为一方是死者,便没有炮竹,没有喜乐,唯有元宵的莲灯照亮这座不夜之城,安安静静,令人心伤。

一身嫁衣的玉蔻孤身一人,环顾四周,视线一点点扫过夜空,扫过灯海,扫过远处暗青色的屋檐,似乎在做最后的留念。

“既然成了阿七的人,便不要做傻事。”沈玹似乎看出了她的决然,肃然道,“若是阿七泉下有知,也不想你早早入黄泉去寻他。奈何桥上几十年,他等得起。”

奈何桥上几十年,他等得起。